他轉身望一眼床鋪間仍舊深睡,毫無察覺的女子,按耐不住踱至箱笥邊,蹲身揭開箱蓋。
他實在想瞧瞧,這女子到底拿了多少物件,是否當真預備常留邯鄲,再不回來了。
箱笥中滿滿當當裝着她的衣物,一年四季皆有,連妝奁中的胭脂花油與钗環首飾,也已放入了大半。
怪道有整整七箱!
劉徇胡亂的搗鼓着原本擺放齊整的衣物,心中正又愧又恨,卻忽自箱笥最底層,一塊柔軟的雪白狐裘間,摸出個巴掌大小的硬物,随着狐裘的掀起,順着厚厚的絨毛滑出,咕噜噜滾落在地,停于他腳邊。
那是個深棕色陶瓶,瓶頂有木塞,底部刻了個粗糙的“巫”字,十分眼熟。
他彎腰拾起,将陶瓶握于掌中仔細掂量,又端詳片刻,蓦然想起,此物正與昨夜劉安送來的裝着解藥的陶瓶一模一樣!
可昨日解藥分明已盡數給趙姬喂下,此刻的這瓶中,卻還滿滿當當。
難道背後教唆鄭女之人,竟是趙姬?
他略一思忖,又立刻否定這個念頭。她沒理由費這樣大的周折,冒着玷污自己的風險,出此下策。
那她又為何會有此物?
一個荒唐的念頭頓時湧上心間。
劉徇面色越來越冷峻,一個不留神,竟将手中的陶瓶捏出數道裂縫,濃稠的藥汁漸漸滲出,流淌到他修長指間,散發出濃郁的氣味,久久不散。
她明知鄭女的暗算,早有準備,卻并不揭穿,更未告知于他,反而将計就計,落入圈套,令他這兩日愧疚至此,為的還能是什麼?
自然是要他因愧疚心軟而放她名正言順的回邯鄲去,從此離他遠遠的!
這兩日,她隻怕都看着他的愧疚與矛盾,暗自得意,狠狠嘲笑!
劉徇怒極反笑,忍住将手中陶瓶擲出摔碎,沖入屋中憤怒質問的沖動,深深呼吸,将陶瓶丢在案上,便大步離去。
……
劉延壽與劉安已然離開,先行回真定,目下隻鄭冬蘭一人仍留信宮,等着第二日由居于驿站的父親鄭胥親将她送入巫祝廟中。
因事涉蕭王與王後,不宜對外人宣,劉徇特派了樊霄負責此事,目下他正親自領着侍衛守在鄭女所居宮室外,分毫不敢松懈。
長夜寂寂,各處已悄然無聲,連宮人們都不再走動。
黑暗中,忽有個嬌小的身影,自廊柱後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壓着嗓子喚了聲“樊阿兄”,将樊霄喚至跟前。
“阿昭,夜深了,你怎會來此?大王早有吩咐,不許任何人再接近鄭姬。”樊霄先将侍衛們支去别處,才靠近,将劉昭帶至更隐蔽處,蹙眉問道。
劉昭敲了敲緊閉的窗框,道:“我這兩日被阿兄禁足,好容易才趁夜出來,旁人皆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我便親自來問一問阿蘭,到底為何要将那樣的事嫁禍于我。”
樊霄一陣頭疼,正欲勸她離去,屋中的鄭女卻已近聽到了聲響,一下将窗棂推開些,雙眸一轉,便瞧見了劉昭。
劉昭上前兩步,透過微弱的光線,瞪眼望着隻一兩日,便已憔悴的脫了相的鄭冬蘭,驚訝道:“阿蘭,你——你怎變成了這幅模樣?”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卻恰戳中鄭冬蘭的痛處。
她一朝受人蠱惑,行差踏錯,便要落個被親人抛棄,從此孤身入廟中的凄慘下場,自然日夜悔恨怨忿,茶飯不思,如今正面黃眼枯,形容狼狽,着實沒了過去身為翁主女的矜貴端莊。
此刻面對仍舊無知卻毫發無損的劉昭,鄭冬蘭不禁又恨又怒,凄厲尖叫一聲,紅着眼便要自窗内撲身而出,狀若女鬼:“劉昭,你們兄妹害得我這樣慘,你怎還有臉來見我?”
“阿蘭——”劉昭不想她竟會變作如此模樣,吓得連躲閃都忘了。幸而樊霄眼疾手快,一掌将人阻下,直打入屋中,撞上窗棂,命侍衛多喚些健壯的仆婦入内,嚴加看守後,才領着劉昭離開。
劉昭驚魂未定,緊攥着樊霄的衣袖,搖頭道:“我何時害了她?分明是她害了我。如今,旁人都議論我心思歹毒,要害趙姬呢!我承認我确不喜趙姬,可——那樣的事......”
樊霄蹙眉,這幾日的消息分明都已封鎖,也不知她是自哪裡聽來的。
“阿昭,你很該收一收性子了。”
劉昭一聽這話,卻又如被人踩了尾巴,驚跳起來,紅着眼眶道:“樊阿兄,你怎也來說我?難道你與阿兄一樣,被趙姬迷惑住了?”她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使勁抹淚,笃定道,“定是這樣的,那日入信都時,我看見了,你瞧趙姬的眼神便不一樣!你們這些男子,個個見色忘義!”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樊霄趕緊伸手捂住她嘴,四下張望,見無人方松了口氣,嚴肅道:“阿昭,話不能亂說,你剛才的話若傳出去,我便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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