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雅染坊後院的一間屋子裡,路民正低頭畫着花樣,這是戶部要的宮裡娘娘們秋衣的花飾。
房門被打開了,路民并沒有擡頭,他以為是自己的助手,便說道:“這邊有我畫好的,你先拿出去調色。”
“路師傅。”路民聽有人叫他,卻不是他助手的聲音,擡頭一看,面前站着兩個人。
一人是戶部絹布司的李平,另一個人長得十分漂亮,他卻不認識。
“原來是李參事,小人正在加緊做活,且不用來催。”路民語氣雖然婉轉,但說的話并不客氣。
李平呵呵一笑:“且不催你。前些日子你不是說調不出鮮豔的顔色嗎?今個兒給你帶了個高人。”
他指着身邊的人:“這位玉公子,他有本事可以調出絕好的顔色來。”
路民望着這個漂亮的人兒,有些不相信:“這位玉公子之前做什麼的?”
玉奴一笑:“你不用管我做什麼,隻需要把顔色調好就行。”
路民哼了一聲,但這人是李平帶來的,他也不好拒絕。
等李平走了之後,路民對玉奴道:“玉公子,你打算怎麼做?”
玉奴道:“請路師傅帶我去顔料庫房。”
路民帶着玉奴往庫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玉公子,你用什麼方法可以讓顔色變得鮮豔?”
玉奴一笑:“家傳秘技,不能外傳。”
路民心中暗自又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李平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中看不中用的人。
進了庫房,玉奴望着一隻隻木桶,裡面裝着各色顔料,他笑着問路民:“路師傅現在想要哪個顔色?”
“皇後娘娘想要做一件翠青色的長裙,翠青是底色,在翠青之上,還要提亮千歲綠,我們一直沒有做出來。”
玉奴的眼睛在木桶上一一掃過,點頭道:“路師傅放心,等我兩個時辰就好。”
路民似信非信地望着玉奴,又望望木桶,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庫房。
玉奴把門關上,直接走到一個木桶前。
在外面等着的路民叫來助手:“兩個時辰之後來叫我。”
雖說是回到了自己的桌前,路民心神不定,手中的筆再也畫不下去。
他丢了筆坐在椅子上,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讓他心裡感到恐慌。
路民了會呆又起身走到後院,女工将染缸裡撈出的布一塊塊搭在晾繩上,路民站着遠遠看了會。
李三來到他的身邊,一起望着那些女工,突然說了句:“她不在了。”
路民知道他說的誰,他也知道李三一直把小翠妮當妹妹,小翠妮死了,最難過的人就是他。
不,應該還有一人。
雖然他一滴淚都沒有流,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但路民知道,寶天是那個最愛小翠妮的人。
“寶天人呢?”路民問李三,李三搖頭:“兩天沒見着他了。”
路民道:“他是調色師傅,我的稿子都出來了,他不調好色如何能交活?”
李三指着遠處的庫房:“不是來了一位調色高手嗎?”
路民又哼了一聲:“他若能調出顔色來,寶天就要丢飯碗了。”
李三道:“這寶天也真是,不知道去了哪裡,要不然等他回來,飯碗真被别人搶去,也真夠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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