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嗯”了一聲,他一邊行走在街道上,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擦肩而過的魔人。
他發現北境魔人很多都赤紅着雙眼,神情舉止難掩癫狂。
人聲鼎沸的街巷并非他們第一眼所見的那種尋常的熱鬧喧嚣,而像是混雜了酸臭佐料的濃湯,亂糟糟的混亂不堪。耳邊有高聲喝喊,有争吵怒罵,甚至有兵刃相向的“叮咣”聲響......
而這時,不遠處奔來了一個男孩兒,披頭散發、面露兇光。他一邊沖撞着人群向前狂奔着,時不時回頭望一眼身後,結果一個不留神,直直撞入了唐九的懷中。
唐九兩隻手掐着男孩的細胳膊把人從自己懷裡提掂開,緊接着就聽到前方傳來一名女子的驚惶尖叫。
“小心!快松開他!他會咬傷你的……”
唐九擡眼望去,見一女子又是驚懼又是慚愧地擠過人群朝他跑來,一隻手裡拿着一把斷掉的梳子,另一隻手則是拿着一件外袍。
唐九聽到女子的警告聲,又看到面前男孩赤紅的眼睛,還有亂糟糟的頭發上纏着的半截梳子,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孩子是心魔發作。
他趕在男孩張嘴咬向他的手腕之前,輕而易舉地施展魔息捆束将男孩上上下下、從嘴到腳纏成了米粽,撚着繩将半大的小人兒提起,交給了一路飛奔而來的氣喘籲籲的女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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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接過被纏成一團的男孩抱在懷裡,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而出。
她輕拍着還在試圖掙紮的男孩,對唐九道:“多謝公子相助……我家少爺鬧心魔,方才沖撞了您,實在對不住。”
唐九望着怒瞪着他的男孩,覺得這孩子的性子倒是跟自己小時候有些像,他問道:“為何不帶他去七孚谷?”
女子一聽“七孚谷”,盯着唐九的紅眼睛,面露疑惑,低聲問道:“公子不知道寒鴉境被封了嗎?”
寒鴉境也就是七孚谷中,被劃分給北境魔人的谷域。
“被封?什麼時候?”唐九問。
唐九剛問完,就看到女子逐漸懷疑懼怕的眼神,以及下意識後退的步伐。
他趕忙扯謊解釋道:“哦,是這樣,我前些日子一直閉門在家中,不曾聽聞寒鴉境被封的事,姑娘能否告訴我些實情?”
女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猶豫不決,最終還是誠惶誠恐地對唐九搖了搖頭,抱着男孩,轉身就跑入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唐九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聽到青冥傳聲道:“那女子該不會認出你不是北境人吧?”
“有可能。”唐九道,“寒鴉境被封……”
青冥稍頓了頓,問道:“你當年找到我的地方,該不會就位于七孚谷的寒鴉境吧?”
唐九道:“嗯,是寒鴉境……看來七孚宮是在調查你。”
唐九正想借此追問清楚青冥的前世身份,可猝然間,他的眼角餘光中飛掠過了一道殘影,速度快得他差點沒能覺察。
他本能地朝殘影的方向追去,但還是跟丢了,殘影鑽進了人群,沒了蹤迹。
“進了那個樓。”青冥突然說道,“右前方,三層紅樓。”
唐九低頭看了一眼錦囊,又擡頭看向右前方,發現是一座三層樓宇。
提名“籠中”。
整棟樓刷着鮮豔如血的紅漆,巨大的匾額黑底金刻,門楣下點綴兩塊黑色的魔石,單從外表看極為奢華氣派。
“你确定是那裡?”唐九看着“籠中”兩個字,腦海裡閃過一些曾經聽來的烏煙瘴氣、污穢不堪的傳聞。
“确定,不過那人不是從正門進的。”青冥道,“他翻了牆。”
唐九聞言臉色沉了沉,快步穿過吵嚷的街道,敲響了“籠中”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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