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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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兮也不是沒想過，隻是《歸田賦》也是父親所珍愛的，一有閑暇時間便會拿出來臨摹，瞳兮并不想奪父親之所好。而且大内還能少了曆代名家的書法珍品？如果用尋常的奇珍異寶，隻怕以天政帝尚簡樸的性子來說，反而讨不了好。瞳兮簡直要頭疼死了，對于一個幾乎沒什麼特别嗜好的人，她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讨好。&ldo;娘娘何不親手為皇上做點兒什麼呢？&rdo;玄纁忽然開口。&ldo;聽說太後私下為皇上了繡了一件龍袍。&rdo;玄纁一直都是這麼愛打聽。&ldo;萬眉兒呢？&rdo;瞳兮有一絲心動了。&ldo;奴婢還沒打聽出來純元夫人準備的是什麼。&rdo;玄纁的臉瞬間暗淡了下來，這讓瞳兮有了警覺，以她在後宮的人脈，萬眉兒周圍伺候的人都是瞳兮一手安排的，可是玄纁居然都沒打聽出什麼消息來，看來這萬眉兒确實是個不得不防的人。&ldo;本宮有主意了。&rdo;玄纁說的确實有道理，這宮裡的哪一樣不是天政帝賜的，親手做的才會更有心意。天政帝的壽宴是在太液池東邊的花萼相輝樓舉行的，因不是大壽，所以他隻命擺了家宴，僅邀了後宮嫔妃，中午時，在集賢殿已經宴過群臣。萬眉兒破例穿了一襲煙霞紫的宮裝，粉色披帛，與群妃中也是鶴立雞群，她身形本就高挑，柔美中帶着英氣，即使五官不如瞳兮精緻，但是那氣勢卻格外的耀眼。瞳兮見着她的時候，也有種恨自己的美太過精緻了。這生辰上進獻禮物，按慣例都是由卑到尊，從更衣到九嫔都獻了禮物，不過是尋常的珍寶，到萬眉兒進獻的時候，她嫣然一笑，拍了拍掌。有太監牽了一匹棗紅色的馬進來，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盈，讓人一見便知是好馬，隻是并不足以好得在此時先進來。&ldo;總算趕上了呢，皇帝哥哥。這馬今日才運進京城來，是爹爹的故人費勁千辛萬苦特地從大宛國帶回來的。&rdo;萬眉兒嬌俏的說，瞳兮有些呆呆的望着明眸盼兮的萬眉兒，看她怎麼能那般的明快，這個年紀了還能帶着十三、四歲女子的天真爛漫。那聲&ldo;皇帝哥哥&rdo;是萬眉兒所獨有的，瞳兮看着臉色蒼白的慕昭文，微微顫抖了一下肩膀，臉色決絕，并不望向天政帝。隻怕，她和天政帝之間恐怕不僅僅隻是她失了孩子這般簡單，一定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ldo;貴妃妹妹素有才女之稱，不如就由貴妃妹妹為皇上解說這匹馬吧，省得皇帝哥哥又說我不懂裝懂。&rdo;萬眉兒嬌憨的笑着。瞳兮聽到&ldo;貴妃妹妹&rdo;二字時才回神，萬眉兒并沒有說這是什麼馬，擺明了是為難一直身在閨中，足不出戶的瞳兮，隻是幸好，幸好萬眉兒從小就是瞳兮的重點研究對象。&ldo;這似是汗血寶馬。&rdo;瞳兮也是猜的，這馬雖然神俊非凡，但是靜靜看來，并看不出什麼獨特之處，她也不過是從大宛國幾個字猜來的，何況萬眉兒豈能獻凡品。&ldo;聽說大宛國貳師城附近有一座高山，山上生有野馬，奔躍如飛，無法捕捉。大宛國人春天晚上把五色母馬放在山下。野馬與母馬交配了，生下來就是汗血寶馬，肩上出汗時殷紅如血，脅如插翅，日行千裡。昔日漢朝武帝也曾得一匹，心喜若狂，稱其為&ot;天馬&ot;。并作歌詠之，歌曰：太一貢兮天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騁容與兮萬裡，今安匹兮龍為友。隻是如今汗血寶馬幾乎絕迹了，想不到純元夫人還能找到，真是難能可貴。&rdo;&ldo;貴妃妹妹真好記性，我就從來記不住這勞什子。&rdo;&ldo;眉兒，你不是知道朕已有一匹汗血寶馬了麼？&rdo;天政帝出聲，他在軍營的時候，曾得&ldo;敦煌囚&rdo;獻的汗血寶馬，性子極野，他也費了好些時日才馴服了，至今也是他最愛的坐騎，名曰&ldo;逐日&rdo;。萬眉兒笑得格外的嬌媚，&ldo;皇上雖有了逐日，可是逐日卻還少了伴侶啊，皇上不日便将秋狝，何防也帶上臣妾等，讓咱們姊妹也見見天馬的揮汗如血的盛景。&rdo;&ldo;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想跟着朕去秋狝麼？&rdo;天政帝微微一笑，以往天政帝秋狝巡邊之時，并不帶宮妃，隻是不知道此次會不會破例。&ldo;貴妃姐姐也一定想去對不對？&rdo;萬眉兒拉上了瞳兮，其實衆妃都去對她也沒什麼影響，因為在秋狝場上，又又誰能撄她的光芒呢？瞳兮還沒說話，萬眉兒便又開口了，&ldo;既然皇上已經有了一匹汗血寶馬，那這匹馬可否……&rdo;瞳兮這才明白了萬眉兒，繞來繞去，其實這明着送給天政帝的馬，實則是而為了同她配成雙。&ldo;也好，這次你們去了，誰的收獲最豐盛，這匹胭脂馬就送給她。&rdo;天政帝順着萬眉兒的話尾道。萬眉兒就差沒當場歡呼雀躍了，&ldo;既然皇上說此馬為胭脂馬，那她的名字就是胭脂了？真美的名字。&rdo;雖然天政帝沒有明着送給萬眉兒，但是她覺得這匹馬已經是她囊中之物了。相較于萬眉兒的興奮，其他的宮妃仿佛并不怎麼雀躍。雖說能跟天政帝秋狝也是好事，但這嫔妃大多都是在深閨養成，即使去了秋狝也不過遠遠的看看，呐喊助威而已，那塞上風沙大，寒風刮骨，又不方便起居，并不是大家喜歡的地方。隻是這匹馬過後，其他人的禮物都成了沙粒一般的不起眼。慕昭文送上的是一個香囊，雖然繡工精緻，卻太過平凡，顯然是不肯用心。輪到瞳兮的時候，她輕輕的碰上一個錦盒，那裡面是明黃軟墊，嵌了五塊雕着金龍騰雲陽紋的墨錠。&ldo;此是臣妾親手所制的墨錠。&rdo;瞳兮低垂雙眸，并不敢看天政帝的臉，怕看到不喜。留白暫時沒有内容風光盛江得啟從瞳兮的手裡接過錦盒，天政帝并沒有什麼特别的表示，瞳兮退後的時候，心裡覺得十分的失落，這制墨時需在鐵臼中搗三萬杵，每一杵都是她親力親為，手心現在還有磨氣的水泡痕迹。隻是後宮佳麗為了争寵，花樣百出，她本就沒想過天政帝能欣喜，隻是心裡卻還是盼着，自己的辛苦能有所回報。這便是她以前從來不為天政帝親手制東西的原因，因為她的辛苦，并不能換回他一點的側目。再後來便是獨孤媛鳳的禮物，一件她挑燈而制的龍袍，天政帝也不過恭敬的道了一聲，&ldo;多謝太後。&rdo;隻是那眼尾再也沒有當日的清波，隻是淡淡的忽視。這宮裡如今有封号的妃嫔加起來也不過十八位，到天政帝生日之時早已輪空，鑒于最近萬眉兒的得寵，天政帝宿在她的毓德宮也不讓人驚訝。隻是待瞳兮離席的時候，天政帝卻淡淡道了句，&ldo;朕送貴妃回去吧。&rdo;一時間四周都寂靜了下來。瞳兮錯愕的擡頭看了看天政帝，旋即便埋下了頭，恭順的跟在他的身後，留下萬眉兒跺腳嬌嗔，&ldo;皇帝哥哥，眉兒在毓德宮還專門為你準備了慶生宴的。&rdo;&ldo;這前前後後，你已經為朕慶賀了五日了，朕豈能舍得你那般勞累。&rdo;話雖體貼，但是天政帝的腳步卻沒有停下的意思。至此，萬眉兒連續侍寝五日的神話便結束了，其實這五日，多是她用着各種借口将天政帝從其他妃嫔處請到了她的寝宮。天政帝坐于彤輝宮紫檀榻上時，瞳兮親自捧了茶奉上。對于今夜天政帝臨幸，她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他即使寵愛一個女子，也從沒完全沉迷過，這後宮他總是要雨露均灑的，從自己這個貴妃開始臨幸，萬眉兒總不能再任性了。&ldo;去書房吧，朕試試你的墨。&rdo;天政帝起身離座，瞳兮又隻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其實此時早已夜深，可是隻要他不着急休息，瞳兮也是願意陪他的。&ldo;這五枚墨錠，臣妾分别加了梅蘭竹菊四君子之香，又因為桂花剛謝，還加了一味桂花，所以共得了五枚，不知皇上想試哪一枚？&rdo;瞳兮低頭問着。她制墨的時候就一直在想該加什麼香料，思來想去，隻有用四君子之香才能将梅花的香味很自然的放入墨裡，而不被天政帝所注意。天政帝沒回答，隻是輕輕的握住瞳兮的手，手指摩挲着她掌心裡的繭子。&ldo;看來你懂事多了，瞳兮。&rdo;這對天政帝隻是簡單一句，對瞳兮卻仿佛是夏日驚雷，他語氣裡的贊美讓瞳兮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隻是這懂事二字，有待商榷，她一直都是懂事而乖巧的啊。&ldo;皇上……&rdo;瞳兮喃喃開口。&ldo;看來齊雲可以回來了。&rdo;這後面一句直叫瞳兮樂開了花，幾乎都要以為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了。&ldo;謝皇上恩典。&rdo;瞳兮盈盈跪拜，語氣裡有着哽咽，她着實沒有料到天政帝會輕易的讓齊雲回來。瞳兮不是笨人，思前想後，覺得還是這盒墨起了作用，看來玄纁也長大了，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左臂右膀了。瞳兮站起來的時候，控制不住的對着天政帝微笑，忽然也覺得他仿佛不那麼可怕，隻要她夠用心，他總有一天也會如父親一般的重視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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