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東軍司從府縣統籌購糧,粳米一石八錢銀,運到信陽上岸,加運價三成,在入秋之後,确保南陽有二十萬石的儲糧,侯爺你看如何?”林縛問道。
運到信陽上岸米價才一兩銀子出頭一點,江甯的米價也早超過這個數。
而前段時間,元歸政到信陽籌糧,一石米開出六兩銀子的天價,也隻買到千石糧食。
亂世糧為貴、金銀而賤,沒想到淮東能有如此充足的米糧供應。當然,淮東控制糧食出境,同時也很遭人垢病。
南陽能有二十萬石的儲糧入冬,就算南陽城給燕胡大軍圍困住,也能咬住牙堅持大半年的時間。很顯然,燕胡大軍不可能在兩翼都受威脅的情況圍困南陽超過半年的時間。
“彭城公果然是快人快語,這下當真是解決了南陽的難題,實不知要如何表示感激之情。”元歸政說道。
“我與蘇湄、小蠻往時受惠侯爺良多,今日不過還報往日的恩情……”林縛笑道,仿佛當年跟梁家的恩怨早就随着梁習被殺而煙消雲散,眼下隻想促成一樁投桃報李的美事,“糧船過淮西,還要董原首肯。我會去信給董原,不過壽州那邊,侯爺最好還是親自走一趟。此外糧價一事還是不要跟淮西說,淮東糧食也緊張得很,要是淮西也跟我伸手要糧食,那真難辦……”
吳黨支持董原在淮西立足,有限制淮東的一層意思在,淮東這時候自然要跟梁成沖、元歸政結個善緣。遠交近伐,曆來如此。
“那吃過彭城公的喜酒,我便去壽州找董原……”元歸政說道,感受到林縛所表現出來的善意,元歸政自然很高興,一路過來的辛苦跟愁思也一掃而光。
南陽那邊嗷嗷待哺,元歸政要早歸南陽組織人手進信陽運糧,不會在徐州久留,當下就商議起其他物資——鐵料、農具、箭矢、兵甲、軍械、騾馬等重要物資,林縛一并照南陽半年的消耗平價供給,甚至考慮供給南陽一批戰馬。
南陽北面都是山地、平原,一旦給燕虜遊哨滲透過來,梁成沖手裡沒有一支騎兵不行。
卷十權傾第74章花燭夜
林縛在徐州城裡的行轅是之前的楚王府,但除了署理公務的公廳以及給宿衛、内衛、随侍居住的院落外,林縛與諸女起居的内宅占地也就十二三畝,分東西兩苑。
西苑是處占地六畝多的王府私園,東苑是居所,四組院子抱在一起,蘇湄與小蠻合住一處小院,林縛的書房獨占一座院子,宋佳、孫文婉本來各住一座院子,如今要将最南面的院子拿出來作新房,也是劉妙貞日後在行轅起居之地,孫文婉就與宋佳合住一座院子。
大婚之日,前面院子裡熱鬧得沸反盈天,巨粗手臂的巨燭将庭院映照得明如白晝。今天的熱鬧,倒不亞于林縛與顧君薰大婚之時。
宋佳坐在窗前,握卷讀書,室内彌漫着桐油與檀香混雜的香味,聽着前面院子裡的熱鬧,心裡多少有些“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落寞……心思再豁達,相形之下,落差如此之大,此時心裡也有些堵得慌。
“夫人……”聽着左蘭在外面的廊檐前出聲喚人,宋佳站起來打開門看去,卻是蘇湄與小蠻往這邊院子裡走來。
看着宋佳手裡的書卷,蘇湄笑道:“宋家姐姐倒是好閑情呢,就我跟小蠻不能跑到前面去湊熱鬧,也沒有地方打發了自己……”
“哪有什麼好閑情啊,聽着前面熱鬧,正心煩着呢……”宋佳笑道,聽蘇湄這麼說,她也一笑之間将冷寂的心緒排遣掉,諸女當中,要說與林縛情感最熾,當是蘇湄、小蠻姐妹,還不都是草草跟了林縛,都沒有什麼風光,自己又何吃這份酸醋?宋佳要請蘇湄、小蠻入屋來說話,又笑道:“孫家妹妹最可憐了,這時候還要跑前跑後的忙碌,還生怕出一點差錯……”
“我讓人去喚她回來了,”蘇湄笑道,“湊不上前面的熱鬧,我在後面治了一席酒菜,我們姐妹四個湊起來吃一桌,也不落個冷清、沒人搭理……”
宋佳也不願冷清的枯坐在房裡,便笑着跟蘇湄、小蠻到她們院子裡去。剛将孫文婉喚回來坐下,就看見林縛穿着一身喜服探頭要進來,宋佳斜着頭嘲笑道:“哪裡冒出一個閑人,在前院歡天喜地的不好,要過來陪我們沒人理會的幾個吃酒?”
“剛去你院子裡尋你,沒見到人,就猜你在這裡,沒想到你們這邊也很熱鬧。”林縛走進來,伸手抓起一塊肴肉塞嘴裡嚼着,腆臉剛要坐下,就給蘇湄推開。
“你今天哪能到處閑逛的,剛拜過天地就往這邊走,前面找不到你的人,可要急了。”蘇湄說着話,将林縛推出門去。
看着林縛滿臉無奈的離去,宋佳笑道:“還算他有點良心……”
“他該不會心虛,不敢進洞房吧?”小蠻沒心沒肺的取笑林縛,實在想不明白,劉妙貞即使要比她們高出許多,但也是一個容顔豔美的女子,怎麼能在戰場上将林縛打落下馬?
林縛走過來看一眼,一是怕冷落了蘇媚她們,再一個對今夜的洞房也是有些發忤——與顧君薰成婚,有林顧聯姻上的考慮,但他與顧君薰認識也久,顧君薰的性子、容貌都惹人憐愛,而顧君薰也是将心思寄托在他的身上。
劉妙貞不能說不美,但她平時看上去也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可遠觀而不能亵玩的女武神,即使在約定婚期之後,劉妙貞在林縛面前,神情間也沒有流露出太多向往男女之情的意味,仿佛她答應嫁給林縛為妾,單純是為淮陽軍做出犧牲。
即使淮東官員、将領看待這事,也都稱贊劉妙貞是識大體、顧大局的奇女人,沒有人認為是因為劉妙貞傾心于林縛而自願為妾。
林縛往前院走去,就感覺自己是要去侵害無辜少女的大魔王,有着說不出口的心虛。
“大人在這邊呢!”馬蘭頭的婆娘充當今天的喜婆,看到林縛蹑手蹑腳的走過來,迎上前請安,身後的侍女手裡端着的漆盤上擺置着羔、棗等物及一壇紮了紅綢的女兒紅。
入洞房講究一個時辰,再說還有一道程序未完,喜婆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也難怪這邊急着找林縛。
“嗯……”林縛點了點頭,擺出做大人的姿态,外面還有人在鬧酒,但也沒有人有膽還鬧他的洞房,這邊院子倒還清靜,他應了一聲,便往布置得喜慶的洞房走去。
劉妙貞頭頂紅蓋頭坐在床邊上,侍女看到林縛進來,斂身施禮,劉妙貞确知是林縛進來,身子明顯的一顫……
看到劉妙貞緊張的樣子,林縛倒是輕松下來,喝過合卺酒,讓馬蘭頭的婆娘及侍女們都退了出去。
挑開蓋頭,在燭下,劉妙貞的臉豔如桃花,與林縛兩眼相對也是難堪,低下頭來。少女時期的她就慣于沙場征戰,也未曾将自己當成女子看,也養成統禦将校兵卒的大将之風,馬蘭頭的婆娘剛跟她說了許多男女之事,這時候心裡湧出許多叫她慌亂的陌生的情愫,完全沒有往日的從容鎮定……
劉妙貞垂着頭,見林縛站在床前一動不動,盯着他的腳看,豁出去的說道:“時辰不早,還是早些歇息吧……”
林縛笑問道:“當年在睢甯城野,你于千軍萬馬之中隻身來擒殺我,那時的心情,比今日如何?”
劉妙貞擡頭看向林縛,見他臉上似笑非笑,扯出舊事來,心情倒是輕松下來,故作鎮定的說了一句玩笑話:“夫君今日要報舊仇,擒殺妾身嗎?”
“若說舊仇,在上林裡時,你就吓我一身冷汗,”牽過劉妙貞的手,林縛細細看去,與蘇湄她們不同,劉妙貞的手心有着繭子,稍稍破壞了女子的柔美,但作為女子,能在劉安兒死亡,将淮陽軍撐起來,尤其值得尊重,又說道,“睢甯一見,更是有如驚鴻。淮泗戰事,誰也不想,其中曲折,與你在崇州相見時也多說過。之後對淮泗之事如此處置,有種種不忍,也有種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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