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卧房,更是滿腹心事,一進屋,茶也不吃,話也不說。自顧自地歪在貴妃榻上出神。這是時段,正好是麝月留守,見賈寶玉呆呆的。便放下手裡的活計,給賈寶玉端了一蓋碗茶來,道:“二爺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兒?要不要婢子給你排解排解?”賈寶玉看了看麝月道:“你怎麼不出去頑?”麝月道:“看二爺說的。我們屋裡都是有規矩的,誰出去玩,誰當值,雨嘉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前些日子,我不也回家了一趟了麼?既然前些日子我已經玩過了,這當差自然是要當心了。”賈寶玉道:“你跟以前不一樣了。”麝月道:“什麼不一樣?”“以前你不是這樣說的。”麝月笑道:“那依二爺說。我應該怎麼說呀?”賈寶玉道:“換了以往,你一定會說:‘都頑去了,這屋裡交給誰呢?滿屋裡上頭是燈。地下是火。那些老媽媽子們,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也該叫他們歇歇,小丫頭子們也是伏侍了一天,這會子還不叫他們頑頑去。所以讓他們都去罷,我在這裡看着。’之類的話兒。”麝月正色道:“以往那是我不懂事,見襲人在老太太太太跟前這樣體面,自然是以為她那樣是好的,因此也樣樣都學她。現在看來,倒是我錯了。正如雨嘉說的,我們這些丫頭極不能伺候二爺,又不能讓老太太太太放心,要我們何用?二爺屋裡的人也多,一件事情要七八雙手在邊上等着呢。就是一天排成三班,也盡夠的。往年襲人管事兒的時候,一不能拘着小丫頭們,二不知道将屋裡的事兒安排妥當了,大節下的,還要二爺自己倒茶。如今二爺看去,哪裡需要二爺動一個手指頭?”賈寶玉一聽,呆了一呆。雖然他性子軟,也不介意自己偶爾動個手,可是他到底是個公子哥兒,绛芸軒的丫頭們都是伺候他的,丫頭們躲了懶,倒要他自己動手,天冷的時候吃冷茶,天熱的時候也沒個人打扇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麝月知道賈寶玉聽進去了,便道:“雨嘉的脾氣是沒有襲人那麼好,可是自打雨嘉管了事兒,我們這绛芸軒裡都是井井有條的。不會輕松的活計大家都搶着做,辛苦的活計沒人做。不論是二爺要的荷包還是裡面的衣裳,都有人做,也不用勞煩绛芸軒外頭的人。”賈寶玉道:“怎麼,我的東西還勞煩過外頭的人?”麝月道:“知道二爺不喜歡針線房的那些老媽媽們做的。以前襲人管事兒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勞煩史大姑娘。可是二爺也要想想,史大姑娘是老太太的侄孫女兒,是我們榮國府的客人。二爺屋裡這麼多的丫頭,誰不能抽出那麼一點子時間,打上兩根絡子?偏偏一定要史大姑娘來做這個?二爺就是這樣心疼妹妹,由着自己的丫頭欺負起史大姑娘的?這事兒還好沒有多少人知道,不然傳到老太太耳朵裡,老太太一準兒不高興;傳到老爺的耳朵的,隻怕二爺就更難受了。”賈寶玉不自在地動的了動,有些扭捏地道:“原來這樣做是錯的麼?”麝月道:“那當然。被二爺做針線,本來我們這些丫頭的本分。結果呢?襲人管事兒的時候,就是我們做了,襲人也不中意,更不會拿我們的針線給二爺上身。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史大姑娘幫忙。她把史大姑娘當成什麼人了?讓上面知道了,更是我們的不是。是我們偷懶,才累着了史大姑娘。那我們還有活路麼?”賈寶玉不出聲了。他雖然天真,卻不是那麼無知,自然是知道後果的。“所以,如今你們都遠了襲人?”麝月道:“襲人就是這樣厲害,能夠不知不覺地把别人給坑了。還讓人家謝她。我可不敢跟襲人走近了,不然,下一個被坑了的人就是我了。”賈寶玉點點頭,沉默了半晌,道:“那襲人的家人如今怎麼樣了?”麝月一愣,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了。我到底也不過是個丫頭。不過,我記得這樣的事兒早些年老爺還年輕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次,聽家裡的長輩們說,還走了官府。犯事兒的人因為盜竊之罪被官賣了。”賈寶玉道:“官賣?就是官奴麼?”麝月道:“是的,二爺。”賈寶玉道:“官奴麼。我知道了。”麝月道:“好好的,二爺打聽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二爺是想襲人了?”賈寶玉紅了臉,有些讪讪的。麝月看賈寶玉的樣子就知道。她道:“我知道,襲人伺候了二爺一場,二爺記得她的好,那是自然的。就是我們這些人也知道二爺待襲人的情分。不過,襲人到底在太太跟前留了底的,雖然雨嘉也給襲人安排了屋裡的活計,可是襲人自己說她如今名聲不好,所以不敢上來的。”賈寶玉吃驚地道:“當真?”“這哪有不真的?”麝月将雨嘉收在博古架下面的櫃子裡的一疊子紙張拿出來給賈寶玉看。“二爺請看,這是雨嘉安排的,我們每個人當值的日子和時辰。光這個。就花了雨嘉好些心血呢。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我們绛芸軒才一絲兒都不亂的。”賈寶玉看那一整張的紙上的各人的值日表,心裡暗暗歎息一聲。雨嘉的确是個好的。難怪襲人多有不及的。麝月看着賈寶玉的樣子就知道賈寶玉被襲人勾起來的那點子心思被壓制的差不多了,就知道火候夠了,道:“二爺,這些日子老太太太太的事兒也多,史大姑娘一人在老太太屋裡住着也孤單。要不二爺多去看看史大姑娘?”賈寶玉才要說話,就見外頭秋紋和碧痕兩個進來了。這兩人一進來,先給賈寶玉行禮,然後才道:“喲,今個兒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二爺看起這個來了?”麝月道:“還不是襲人,跟二爺說了些有的沒有的。我幹脆就把這個拿出來給二爺看了。也免得二爺糊塗。”秋紋道:“這倒也是。二爺,我又給二爺做了一雙襪子,要不,二爺可要試試?碧痕,我記得之前你也給二爺做了肚兜,麝月也給二爺做了小衣吧。二爺,可要看看?”賈寶玉道:“你們都做了?”碧痕笑道:“看二爺說的。不要說今年,就是往年,這屋裡大大小小的丫頭們哪個不給二爺做的?隻是二爺隻看到了襲人,沒有看到我們的而已。後來,我們也冷了心了,幹脆都教給了襲人去。不過雨嘉當值的第一天就跟我們說了,既然她當了管事兒的大丫頭,這時間就不那麼多了,她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們也分擔一些。所以我們才又把這些針線活計給撿了起來。”賈寶玉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襲人之前是伺候他的,而襲人會這個樣子,也是他寵出來的。他沒有拒絕秋紋和碧痕的提議。麝月見賈寶玉将襲人丢在一邊,心裡也很高興。很快,這三個丫頭就把賈寶玉打理妥當了,秋紋親自跟着,送賈寶玉去了史湘雲那邊。這會兒史湘雲也在屋裡嘀咕着呢。她素來沒心沒肺的,除了一個賈寶玉,對其他的也多有不上心的。隻是,以前襲人在的時候,隔三岔五地就會把賈寶玉屋裡的事情告訴史湘雲,所以史湘雲對賈寶玉的事情自然是清楚的。可是自打雨嘉上位了以後,不要說史湘雲了,就是薛寶钗也不能從绛芸軒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史湘雲突然覺得她跟賈寶玉的距離變得遙遠了。而當她知道雨嘉原來是大房那邊的人,還跟迎春身邊的司棋很要好,而司棋又非常推崇林黛玉身邊的嬷嬷的時候,史湘雲恐慌了。史湘雲知道,賈母屬意林黛玉就跟王夫人支持自己的外甥女兒一樣。當然,她也知道,林家姐妹根本就對賈寶玉沒興趣,而薛寶钗則是對賈寶玉虎視眈眈的。所以,她才會對林家姐妹和顔悅色,而對薛寶钗百般看不順眼。就像原著裡,因為薛寶钗表現出對賈寶玉不怎麼在意,而林黛玉有賈母的支持又讓賈寶玉對她牽腸挂肚,史湘雲就找盡一些機會挑林黛玉的刺,還到處抹黑林黛玉一樣,現在的史湘雲也對薛寶钗做過一樣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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