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張石泉在集中營特務隊當差,殺害的新四軍幹部不計其數,光是領賞得到的大洋都積蓄到了四位數,可見他手上沾了多少血。
如此“勞苦功高”,他自以為前程無憂,哪知待抗戰勝利集中營解散,卻被弄了個“複員”,打發回鄉自謀出路,他跟官方聯系的渠道也就斷了。
現在眼見形勢不妙,張石泉知道自己罪大惡極,絕對逃脫不了中共方面的清算。
他也想到去香港藏身,但是不懂粵語,在當地人生地不熟,去了也沒有生計。
至此,他隻好死了逃離大陸這條心。
那麼,張石泉想讓常德非幫他做什麼呢?
張石泉認為,自己的生存能力有限,今後隻能改名換姓在蒼南隐身,但要想藏得下去,必須杜絕後患——共黨占領蒼南後公安機關獲知他相關情況的信息渠道。
他仔細盤算過,最讓他擔心的就是了解其底細的三個人,即方華中、徐帆飛和趙秀芬。
他悄然了解過這三人的相關情況,兩個男的在蒼南;女的在三江。
剛到蒼南時,我還主動去跟方、徐聯系呢。他倆聽說我有意定居蒼南,也頗高興,畢竟是老同僚。
他倆還通知了三江的趙小姐,約她來蒼南,一起在鴻賓樓擺酒為我接風。
現在,我真是後悔都來不及了,隻好請師父出面幫我解決這個難題……”
常德非是老江湖,哪有聽不出張石泉言下之意的?
早在翠竹集中營擔任國術教官時他就聽說過,眼前這個“鐵臂膊”是特務隊裡最有錢的一個,除了正常的薪饷,還有行刑津貼,比刑饷還高。
常德非尋思,我眼下一貧如洗,即便想回老家做個小本生意,也得有點兒本錢不是?
眼前是一個機會,必須抓住,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
但不能由他把話挑明,于是佯裝不解:“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張石泉說:“我若是之前不曾中風,早就設個套把他們三個一古腦兒全收拾了,可老天爺不幫忙,沒來由地給我整了一場大病,好歹保住了一條命,但活得也勉強,尋常活動還可支撐,但體力嚴重不支,醫生再三叮囑,出門溜達可不敢劇烈運動,否則沒準兒就要複發,那就沒救了。
所以,這事讓我自己幹,真的是力不從心。
天可憐見,正好讓我遇見師父您,那這件事就請您幫個忙吧,當然不會讓您白費勁兒,您盡管開個價!”
兩人談下來,張石泉願以十五兩黃金買下三個知情人的性命,行動經費另付。
常德非點頭:“成交!”
别看張石泉是個粗人,慮事卻頗細密,叮囑說要僞造現場,制造“急病發作”、“意外事故”等假象,不能讓警方産生懷疑。
比如那個趙小姐吧,一直患有輕度精神病,那就以“精神病複發”為由,搞一個自缢身亡的現場。
常德非按照張石泉給出的殺人方案,假裝在街上和原翠竹集中營的老會計方華中“不期而遇”,邀其喝酒,以酒中下毒的方式把他給幹掉了。
接着跑到三江暗訪趙秀芬的日常行蹤。他在三江窩了些許時日,把這個昔日弟子的活動規律查摸清楚,趁那天晨霧濃重,輕而易舉下手作案。
常德非雖然是特務隊的教官,但他精通的是搏擊術,于特務的那套暗殺路數卻一竅不通。
殺害趙秀芬後,他匆匆離開現場。
出了公園大門,腦海中複盤剛才僞造現場的過程,方才意識到草率了,有可能露出破綻。
這時再回去重新布置現場已經來不及了,天色放晴,晨霧散去,來公園的人漸漸多了,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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