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時陷入沉默。
“怎樣,你怎麼看?”半晌,陳郁又像是希冀同好認可的狂熱收藏家一樣,帶着八分自豪和兩分忐忑,沖安德魯問道。
比起之前同李炘第一次來見陳郁的時候,安德魯卻顯得沉靜了很多。他打量顯示屏時的眼神仍舊帶着鑽研的火光,卻不再像之前那樣顯出毫無保留的崇拜了。
“這都很好,可你又指望我說些什麼呢,博士?”最後,他恹恹地答道,把輪椅轉向一邊,不再看向顯示屏裡泡在培養缸裡的人面蛛。
陳郁的表情迅速垮了下來——她沒有開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悅。
“自從我截癱之後,反倒有了充足的時間反思——有些事情我終于想通了。”安德魯看着實驗室牆上的圓形挂鐘,一邊說道,“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始終以優等生身份走過來的人,或許由我來說這話會顯得傲慢——我付出了努力,而我的成績就是我的通行證,讓我理所應當地能夠獲得我想要的東西。在碰上這災難性的一切之前,我隻要表現出熱切好學的姿态、在适當的時機提出适當的問題、給出适當的恭維,所有的機會都會向我開放。我從未想過,這世上竟然會有完全不講道理、從頭到尾否定一個人的存在價值的惡人,罔顧年輕人一心求知的夢想,像碾碎蟲蟻一樣把我的未來盡數拆散。你甚至沒有給過我機會,讓我自述為什麼會想要進到這個領域、做這樣的研究......”
“傲慢。這個詞放在你身上确實恰如其分。”陳郁冷冷地打斷道,“我和你解釋多少遍了?收不收你并不是我能做出的決定。我也隻是在帶着鐐铐跳舞的人,你怎麼能指望我僭越,做出能完全斷送我科研生涯的決定呢?——你自以為是優等生的身份帶來了特權,可在優生之前,恐怕還有能更好解釋一切的因素。”
她見安德魯漲紅了臉想要辯駁,又強硬地擺了擺手。
“不要覺得我說得毫無道理。在你開口反對之前,我隻問你一件事——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
“多說無益。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大學教授。”安德魯郁郁地答道。
“什麼方向?”
“......神經科學。”
陳郁輕笑一聲。
“為什麼我毫不感到驚訝呢?”她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重新抄起手來,“不是我想故意貶低你,但是像你這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又有什麼立場談什麼特權階級、什麼受到歧視呢?”
“你對我什麼都不了解——你很幼稚,博士,我之前可能被你的科研成果所蒙蔽,可我現在看出來了。”安德魯惱羞成怒地低聲答道,“你就像個小孩,必須要生活在别人的誇贊中。隻要我不認同你、奉承你的研究,你便以狹隘的眼光來度量我——你假裝理性,卻不肯越過刻闆印象、用你自己的眼睛看一看你面前的人。一旦自尊心受了傷害,你就非要靠攻擊我别的什麼方面來找補。”
陳郁沒有回答。她打量着安德魯,兩眼亮得有些病态。
“你始終沒有理解。”最後,她搖了搖頭,“像你這樣出生條件優渥的人,又怎麼能夠理解?我和你對于科研的初始動機就不同——你知道這不同之處的根源在哪裡嗎?”
她等了幾秒鐘,見安德魯閉口不答,又自己說了下去。
“怨恨。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出于怨恨。”
她的話讓安德魯和李炘同時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怨恨什麼,博士?”等了半天,見她沒有解釋的意思,李炘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怨恨因為出身而永遠獲得不了的機會。”她陰沉地答道,又停頓了将近半分鐘,好像才終于拿定決心詳細解釋。
“你在國内上過高中吧?知道競賽班是怎麼回事?”她問李炘道,見後者點了點頭,又轉而朝一臉不解的安德魯皺起眉,“你可以理解成等同于美國高中AP課程一樣的東西,隻不過要嚴苛幾十上百倍,師資配備也是全校最頂級的。——想進競賽班是純粹靠成績決定的,剛剛入學就會進行分班考試,按科目拉通全校排名。名額是訂死的,從第一名開始朝下排,他們隻招那麼多人,多一個也不行。”
“你——”
“我想進數學競賽班。”她一邊說,一邊低頭,挽起白大褂的袖子,“我本來是可以進的——入學考試時,我的成績剛好壓在錄取的分數線上。可我與另一個男生分數相同,競賽班的名額卻隻剩下一個。”
李炘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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