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誰,我有些不敢回頭看了。但我還是轉過了身去,果然看見晴雨一臉驚訝地望着這邊。
室内一片寂靜,誰也不想說話。燈光明亮地照下,但内心卻感覺如此的灰暗。
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晴雨的臉上流着淚水,想來,顧驚雷最後的話,她已經聽見了。她的表情有些呆滞起來,朝着這邊緩緩走來。
我該離開嗎,就某種意義而言,我隻是一個外人。可是,想起顧驚雷臨終對我的托付,我實在不忍心丢下她。然後,吧自己當成透明,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晴雨一步步朝着顧驚雷走來。
“哥哥?”她輕聲呼喚着,朝着顧驚雷走去,輕輕咬了咬他的肩膀。
“驚雷。”她試着換了一種稱呼,可是,顧驚雷靜靜地躺着,絲毫沒有動靜。
“不是說會娶我會照顧我嗎?”晴雨說着,使勁地搖着顧驚雷的身子,然後趴在他的胸膛大哭了起來。
本就是禁斷的愛戀,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有結果。可是,難道顧驚雷死了,這份愛意便會減淡了嗎?不會,當然不會。死亡,隻會讓思念升級,而活着的人,将會更加心碎。
錯,一切都是錯。
我抱着自己的頭,蹲在了地上。我不想聽見晴雨的哭聲,也不想看見她痛苦的樣子。她畢竟還是這樣脆弱啊,縱然平時表現得如何剛強,女孩終還是女孩,需要一個男的來照顧。
“明天……就是晴雨的……生日了,朱晗倦……請你代我給……晴雨……慶賀。”
這是顧驚雷臨死之前對我說的,可是,我真的能夠代替他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晗倦……”晴雨忽然呼喚了我一聲,我默默地擡頭,對着她悲涼的目光。隻聽她輕輕呼喊了一聲:“哥哥……”朝着我倒了過來。我匆忙站起身,讓她昏倒在了自己的懷裡。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一個人死在自己眼前,當時的那種無奈,至今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唯一可以說的,便是看着這麼一個不該就這樣離開的人離開,心中除了痛苦再找不到别的感受。
人為什麼要死,我開始覺得老爺的長生計劃,對于整個人類的福利。可是,我也同樣感覺到,這個長生計劃是多麼大的一個笑話,因為這個笑話,便是因為我而産生的。
顧驚雷的喪禮我沒有參加,大概,顧天宇不想讓别人看到,在顧驚雷的喪禮上,出現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吧。那天,我倒在自己的床上,昏睡的很久,直到聽到晴雨的生日延期,我才決定起來做些什麼。可是,我還能做些什麼呢?守夜的三天,我能夠幫顧驚雷完成什麼嗎?
沉默的大街上,我獨自一個人行走着,仿佛世界都和我沒有關系一般。
然後,在這條大街上,我看見了一個我正想見的人,他似乎便是在等我一般。好像,他早已知道,我一定路過這裡一般。
“老爺?”我這麼叫着。
“你不該叫我老爺,不過,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能知道。”老爺朝着我很認真地說,沒有過去那種呵呵笑的神情。
“嗯……那個……長生計劃,是否有進展了?”我默默地問,怕觸動到某些禁忌的話題。
“唉……安教授也陷入迷糊了。”老爺長歎了一聲,緩緩說道。
“安教授?”我心中一陣心跳加速,大概,是因為他或說是她也姓安吧。
“我能見見那個安教授嗎?我想向他請教一些關于這個計劃的事情。”我說。
“我不認為你能夠懂得這些,至少,一個學文科的人,是很難解釋理科學的規律的。”老爺一口否決了我,說。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死硬要我參加這個計劃。”我大為不滿地看着老爺,覺得他說話總是颠三倒四的。
“讓你前來,自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比如你的推理能力。”老爺淡淡說着。
“比我推理能力更強的人遍地都是,為何一定要找上我呢?”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因為你還小,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正如張一中對你的評價,如果不是你荒廢了過去那麼多的時間,你現在的能力,一定更強。”老爺這次的對話,顯得很認真,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他怎麼忽然這麼在乎我了,難道就因為一個月前,和那個人的見面?
不過,老爺的話,卻深深地刺痛了我。我隻覺得好後悔的感覺,自從媽媽離開後,我生活的一切都被打亂了,我也開始掙紮與堕落與上進中,但整體來講,我還是在堕落着。到底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在做什麼?我開始回憶起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被人踩在腳下的日子。
對,我應該上進,而不是這麼堕落下去。可是,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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