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捆得死死的,被子裡密不透風,他睜眼看不見光,因為擔心自己隻要一探頭就會被捉住,于是憋着口氣躲了很久。
之後又似乎迷迷糊糊地睡過一覺,陸譚驚醒後揉揉眼睛,沒有聽見外頭有聲響,他試探地掀開一角冒出腦袋。楊蘊秀不在,房間亮着床頭一盞燈,他像下水前隻敢先伸一隻腳試試水溫似的往地上丢去連環畫,随即趕緊縮進被子裡豎起耳朵細聽,直至确定被子外面很安全,這才渾身濕漉漉地掀開被子下了床。又由于先前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他四肢發麻,雙腳一踩地就狼狽地摔了個趔趄。
顧不上摸摸腿或擦擦汗,陸譚心裡的小算盤撥得叮叮響。他拖出藏在床底下的白色小密碼箱,跪坐着一個字一個字地撥密碼,嘴裡小聲地念着“一一二零”,記得是陸遠岱的生日。
接着密碼箱上的小鎖應聲打開,陸譚将密碼箱拖得更出來一些,從其中翻出一大把揉皺的廢紙團,在自己周身散了一堆,最後在底下,也是藏得最隐秘的角落裡翻出那張他眼裡與衆不同的紙團。
陸譚把紙捏在手裡,偷偷摸摸地開了門下樓,翼翼小心地挨到客廳的座機邊,他按着紙團上的數字一個個去撥,每按鍵一下,心裡的小人就跟着越蹦越高。
可當他将按最後一個鍵,一樓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
陸孟打開客廳大燈,乍然發現客廳跪着一道身影,他驚異中定一定神,發覺那居然是陸譚。
與他相比,顯然陸譚的反應更大。他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很驚慌,兩隻手互相攥得緊緊的,嘴也閉得嚴實,無論陸孟怎麽哄勸都不肯應一聲。
陸孟原本隻是不想面對楊蘊秀。常年養成的習慣,家裡兩間書房,他們夫妻各配一間,楊蘊秀做她的翻譯,也不會打擾陸孟忙他的曆史研究。今晚是湊巧,先前在書房不歡而散,陸孟預備在書房待一整夜,也好給楊蘊秀一點時間調整情緒,可沒想到,他不過出來倒杯水喝,竟然就撞上陸譚夜裡悄悄行動。
回家兩天,陸譚幾乎拒絕一切和父母交談的機會,但這回避無可避,他被陸孟守在原地不能多動,緊張得四處亂瞟,雙手原本收在腹前,又當陸孟沒發覺似的慢慢背到身後。
說起奇怪,分别前段争沒有教過他“保密”,甚至除了一個虛無缥缈的承諾之外,他沒有再保障任何他們之間該有的聯系。偏偏陸譚無條件地信任他。他每天掰着手指數時間,就像小時候數着日子等陸遠岱回家那樣,他覺得弟弟應該回來了,所以等得很坦然。其實還有點着急,不過等得越久,這點着急消失得七七八八,最後也就不足為提了。
“小譚,你和爸爸談談吧,”陸孟嘗試靠近陸譚,謹慎落座在和他并肩的半邊沙發。眼鏡片忽然反光,那塊圓形小光斑在陸譚眼前一閃而逝,激得他微微一縮,陸孟見此忙不叠地摘了眼鏡,讨好道:“你看,沒光了,你不用害怕。”
“……”陸譚背手坐着,肩膀後縮,姿勢看上去古怪又别扭。
“這麽晚了,怎麽還下樓了,冷不冷?……你想打電話,打給誰?”刻意繞過那兩道顯而易見的選項,陸孟繼續道,“媽媽說你不吃飯,還不肯洗澡,身上是不是很難受?看你剪頭發了,挺好的,有精神多了,就是亂糟糟的,很難受吧?那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舒服多了。”
“……”
“小譚?”
“……”陸譚屏着股氣,視線往側邊向下,顯然意在抗拒,不願意和陸孟多交談。
“小譚——陸譚!”久不得回應,陸孟的語氣不由變得有些強硬,可他扮演的從來不是一個嚴父的角色,對待陸譚總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步。最終,他洩氣道:“那你上樓回房間,早點休息,明天給你新的圖本看好不好?”
可能是陸孟又一次讓步叫陸譚心安不少,他慢慢放松了肩膀,雙手卻仍舊固執地背在身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譚緊張過度,夜裡這麽低的氣溫,他竟然渾身冒汗,擡起眼皮的瞬間,湊巧有一滴汗黏在他額角。汗珠啪嗒一下掉落,陸譚喃喃道:“熱。”
陸譚終于肯換掉他身上那件泛着汗酸味的短汗衫,陸孟認為這是他在逐漸重新接受他的父母和家庭,因此很高興。但等他替陸譚放了水,見他帶了換洗衣物進浴室,卻怎麽也沒找見他換下的衣褲。倒是驚動楊蘊秀,她更了解陸譚,猜測他大概是把舊衣服悄悄藏了起來。
陸譚心智不全,做出些别人看上去以為荒唐可笑的舉動并不稀奇,隻是楊蘊秀不明白,不過一件普通衣服,怎麽就讓他這麽寶貝,甚至不肯叫他們碰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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