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離亂,暗無天日,實在太慘烈了,人族也好、其他族也好,都打得奄奄一息,隻剩殘血了,哪經得起再來一次?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更讓人不安的說法傳了出來——他們說,人皇的天魔劍在斬妖王的時候裂了條小口,有一條妖王魂鑽進去了。憂心天下的忠臣良将們聽完吓尿了,集體去找高山人王求證——高山人世代煉器為生,在刀劍方面當然是無可置疑的專家。高山微煜王聽說這事,一拍胸脯,表示自己義不容辭,大局為重,個人安危算個鳥。以後哪怕被人皇記恨也不怕,陛下會明白自己一片苦心的。于是,在帝師的默許下,這個“英雄”帶着忠臣們密謀了一場逼宮。除夕那天的宮宴上,丹離敬了人皇三杯酒。長者祝酒不便辭,可是百毒不侵、千杯不倒的人皇喝完以後,不到一炷香的光景,起身時居然沒站穩。三千年後,快艇上的宣玑預感到了什麼,用力一甩頭,然而沒有了封印,最可怕的記憶還是無可避免地卷土重來。高山童屍們飛快地移動變換着位置,冷不防地就會變成一道劍影,從水下、船邊、各種刁鑽的地方冒出來,險惡地射向盛靈淵,好像一百零八個活動的暗箭機關。“天魔劍啊,可并非凡鐵。”那些原本齊聲說話的童屍又變成了一人一句,有的清脆、有的綿軟,有的帶着變聲期的少年特有的沙啞,高低起伏,三百六十度環繞立體聲似的,“它要浸在最濃稠的鲛人血裡泡,然後在幾處‘關竅’上打上鋼鑽。”說話間,十七八條童屍同時化成刀劍,幾乎織就了一張網,壓向船頂。張昭眼疾手快地按停了一秒,楊潮要把快艇開飛了,從群屍中間撞出一條路,那“劍網”險伶伶地落空。“你知道嗎?最有靈性的劍才有‘關竅’,像人的七竅,也是要害,代表它是活的,也得要最有經驗的劍師才能找得到。想毀掉一把劍,就要把這些要害釘穿,打得透透的,再用高山人秘鐵鑄造的錘,加上千斤的重量往下砸。越好的劍,砸出來的音色越好,有的清越,有的低回,我最愛那聲……天魔劍是極品中的極品,秘鐵錘砸上去的時候……啧,那聲音又渾厚又纏綿,就跟帶着悲聲似的。陛下,聽說您是音律大家,可惜當時沒聽見,要不然,還能請您品評一二。”丹離在酒裡下的藥叫“千歲”,取意“一夢千年”,不知光陰。據說隻要一滴,滴在護城河裡,順着上遊往下走,就能讓全城的人醉上整整三天。相傳,世上隻剩三滴千歲,在人皇的三杯酒裡。天魔劍被高山王用所謂“秘法”一寸一寸敲碎的時候,盛靈淵被困“千歲”夢魇中。但不代表他聽不見。他從小與天魔劍心神相連,劍的五官六感就是他的五官六感。不過自從盛靈淵成年後,天魔劍似乎也長了些本事和脾氣,一人一劍朝夕相處,拌嘴吵架總難免,有時半句話不對付,就誰也不理誰了,氣得狠的那一邊會單方面地“關上”自己的念頭,不讓對方聽見自己在想什麼。可是共享的感官一直“關”不上……盛靈淵不覺得是自己的毛病,他認為可能是天魔劍一直偷懶,不肯好好修煉的緣故。那是他的劍第一次完全切斷了知覺,吝啬極了,不想把斷劍之痛分給他一點。知覺沒了,視力與聽覺仍在,盛靈淵依然能“聽見”,能“看見”,他像個被禁锢在累贅皮囊裡的囚徒,拼命地掙紮,找不到出路。他感覺不到四分五裂是什麼滋味,然而那秘鐵錘斷的,仿佛是他的肝腸和脊背。“别聽……靈淵,别看……我跟你說點……說點别的……砸了劍身不一定是壞事……指不定我就此自由了呢……”“我想遊曆四方,不帶你去……反正你日理萬機……”“我還想自己嘗嘗世上的聲色……再也不想用你的破舌頭了,有一點滋味,你都要嫌東嫌西嫌古怪……你這人……你這人就配得吃幹飯……喝白水……”天魔誕生的時候,以八十一條人族頂尖高手的命為祭,将第一次平淵之戰中死在赤淵深處的不滅之怨封在了幼小的天魔身上。此後每一夜,從子夜之交到黎明破曉,幼童和他的劍都會受無限煎熬與焚燒之苦,他們必須保持清醒,必須不斷地掙紮,才能維持一線清明,不至于被那些沒有理智的陰靈們蠶食鲸吞。隻有在這反複的磋磨和淬煉裡活下來的,才能成為真正鎮壓群魔的人皇。這讓盛靈淵的童年颠沛流離,也無比孱弱。上千個夜晚裡,人和劍都是聽着對方的聲音和氣息熬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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