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問了周老師那麼多問題,我也說說我自己。”
“父母離婚後,我跟我爸過,爹媽各自重組家庭,有了新的小孩,前幾年我爸出事坐牢,經濟犯,判了八年,眼下還在蹲監獄。”
“他們給我留了套老舊房子,不值幾個錢。我自己沒什麼能力,外面上班太累,回老家也是混日子,回來這半年都在家當無業遊民。”
“以前談過幾個男朋友,丁克族,不打算生孩子。”
“我這人挺庸俗的,也很愛慕虛榮,沒什麼精神追求,隻想過輕松逍遙的好日子。”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白。
細長的女士煙抽了一半,煙蒂上沾着口紅,林霜把煙扔進紙杯,換了個姿勢,端端正正坐好,直視眼前的男人:“周老師有什麼話要說?”
“沒什麼想說的。”他平靜看着她。
“那.....周老師,我後頭還有事,我們說再見吧?”林霜挑眉,從椅子上起來,拎包打算要走。
周正也跟着她站起來。
“哦,對了。”她把皮包甩在肩頭,指尖指了指他的襯衫袖口,“衣服上好像沾灰了。”
“是黑闆上的粉筆灰。”他低頭拍襯衫袖子,“不好意思,我剛上完課趕過來。”
“周六補課,北泉高中的優良傳統,老師辛苦了。”林霜微笑,跟他揮手告别,“周老師再見。”
周正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栗色波浪卷發亮閃閃,肩平腰細,翹臀長腿,走路婀娜,臉生得也很漂亮,是那種令人一眼驚豔、念念不忘的長相。
林霜去了噴泉廣場三樓的美甲店,這是她初中同學苗彩開的店,林霜約了十一點半來做指甲,哪想相親隻花了半個小時,速戰速決,提前一個小時到店。
“現在有沒有空?沒空我先回家,晚點再來。”
美甲店周末生意最好,幾個美甲師都有客人,苗彩把她推到後面的休息室:“你來肯定有空,至尊VIP我親自服務。”
老家消遣活動少,林霜這半年常光顧美甲店,成了苗彩的常客,兩人也漸漸熟絡起來。
“昨晚幾點睡的?”苗彩看她有點倦意,“大周末的,你不睡懶覺?很難得這個時間出門哦。”
“淩晨兩點才躺下。”她打了個哈欠,“剛在樓下咖啡店相親。”
“又相親?”苗彩眼前一亮,“這回是什麼人?聊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林霜剝了顆薄荷糖塞進嘴裡,“北泉高中一個老師。”
“老師好啊。”苗彩興緻猛漲,掰着指頭數,“公務員、銀行職員、老師,醫生,相親市場四大天王,這人怎麼樣?感覺如何?”
林霜興緻缺缺,一句話搪塞過去:“平平無奇,人挺無聊的,聊了幾句就散了。”
苗彩表情失望:“又沒戲?”
“沒戲。”
“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北泉這麼小,就這麼點适齡人口,哪裡去找你看得上的。不如你再考慮考慮老同學?你回來後,好幾個人明裡暗裡對你有意思,在我這裡問了八百個來回,條件都不錯,你就真沒有一個看對眼的?”
林霜好幾年沒有回北泉市,早消失在昔日同學的交際圈,去年春節苗彩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和林霜的合照,男同學們被照片一炸,很是惹起了一番騷動。
“沒意思。”林霜垂眼,翹着蘭花指,“不想搞。”
做完指甲已經接近中午,林霜跟苗彩出去吃了個羊肉火鍋,自己去看了場電影,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天尚未黑透,華燈未上,夕陽殷紅正豔,她抱着手臂,站在樹下抽一支煙,身姿像風中搖曳的虞美人,明豔妖娆。
有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路過,又轉身回來,捏着一根煙,笑嘻嘻過來搭讪借火,林霜睨着眼,唇角噙着笑,輕飄飄吐出兩個字:“不借。”
年輕人嬉皮笑臉:“小姐姐人美心善,行個方便呗。”
“你身後兩米遠,有個小超市,一塊錢一個火機。”她掐了煙頭,邁開長腿躲開,“不謝。”
林霜買了份牛肉面回家,逼仄巷子裡橫七豎八停着兩排小電驢,兩邊樓房也是灰撲撲的水泥色,進了黑乎乎的樓洞,刷過的白牆上貼着亂七八糟的牛皮癬廣告,又窄又陡的樓梯被鞋底磨得黑漆發亮,半鏽的欄杆摸着一手的灰。
她在三樓停下,找鑰匙開門,把腳上的靴子踢在門口,換了拖鞋進去。
買牛肉面忘記拿一次性筷子,林霜去廚房翻來覆去找筷子,回家這半年她一直吃外食,廚房常用的隻有兩個碗一雙筷子,最後在水槽裡找到那雙發黴的竹筷,林霜隻得拆了一桶方便面的塑料叉子來應急。
晚上林霜姑姑又打電話過來,她懶得接電話,回了姑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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