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水重新簇擁着他,他深呼吸着,頂着變得洶湧的湖水向前遊。水花将他往另一側推去,德拉科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上,後背刮破了一大片,痛得他直抽氣。
他循着水流遊動,時不時喊一聲“波特”,但沒有人回應他——理所應當不可能會有。光線越來越暗,無論哪個方向都是一片黑暗,德拉科覺得自己陷入了沒有窮盡的黑色宇宙之中,即将被冰冷的黑洞吞噬。慌亂之中他的指尖撞到了石壁,指甲劈開了,痛得幾乎要哭出來。
該死,他為什麼要下來?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岸上,哈利是死是活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已經找到了魔杖,這就夠了……這次他沒有求着他救他,他隻是在做一件沒有報酬和結果的事,毫無意義。
但他依然在往深處遊,試圖找到一縷頭發或一隻手,也許是一副眼鏡……他去哪兒了?他不可能有事,他有魔杖,一個巫師被淹死簡直太搞笑了。
“波特,”他喊着,聲音帶着水流的溫度,“波特!”
他被湖水沖得東倒西歪,終于看見了那個在水中掙紮的身影。他時不時動一動手臂和肩膀,似乎失去了知覺,黑發一蕩一蕩遮擋着毫無血色的臉。
德拉科用力朝他遊去,伸着手抓住他的肩膀,雙手從後方拖起他的身體往上遊。哈利的身體很沉,即使有水的浮力依然十分吃力。德拉科施了一個漂浮咒,還算管用,至少他覺得肩膀輕松了許多。他咬牙慢慢往上遊,大口大口地呼吸,湖水依然黑沉沉地壓在身上,宛若鐵做的綢緞将他罩住。
德拉科費力地将哈利推上岸,再雙手撐着岩壁爬上來。他一開始胳膊發軟支撐不住滑下來摔進水裡,猛地嗆了幾口水,撥開擋住眼睛的頭發,将魔杖咬在口中繼續嘗試。膝蓋蹭過石頭尖銳的棱角又磨破了一塊,但他沒有心思管這些。
灰沉沉的天空開始下雨,大滴大滴的雨珠噼裡啪啦打在他身上,微有些刺。他跪在哈利身邊将他的身體擺正,拍了拍他的臉,喚道:“波特?”呼喊如同粘稠的油畫上的血,塗滿了皮膚的角落。
他像是一條浮腫的死魚,翻着沒有生氣的眼,在雨中荒誕。德拉科想着如果有人從更遠的地方、從頭頂上看,會是怎樣慘痛又可笑的一幕:兩個近乎赤裸的男孩倒在地上,一個虛弱,一個瀕死,似乎盡受折磨——折磨他們的是冥冥中某種不可對抗的力量,而過去、現在、未來,仍在為之抵抗着。
他伏在他身上呼喚着、咒罵着,憤怒背後是深深的惶恐。鼻腔的痛、後背和膝蓋的痛鑽進他的心髒,比冬日凍尖的冰還要深、還要冷。
“波特,波特,波特!”
他用雙手壓按着他的胸膛,雨水沿着指縫朝兩側滑落,刀割般分開了他的身體。哈利仍仰着頭,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沒有一絲醒來的迹象。
雨越來越大,沖刷着他的傷口帶來撕裂般的麻醉感,德拉科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哭。他的大腦被各種形式的痛充斥着,昏昏漲漲。心理疼痛和生理疼痛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
他擡高他的頭,用掌心壓住哈利的臉頰,低下頭貼在他的嘴唇上。冰涼的水沿着臉角滑入他們的唇縫,勾勒着相粘合的部分,他在内心呼喊着醒來吧波特,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知道……他不敢去想他死了會怎麼樣,這都是他的錯,他害死了他,一命償一命。
他曾經欠他兩個人情,現在都還清了。不剩什麼了。
如果他就這樣死去……如果他死了……德拉科清楚自己無法承擔這個結果,也許他會選擇和他一起死去……不,這是什麼馊主意,他應該把他的屍體帶回去領功,這樣他就是深入敵營的頭号英雄,伏地魔會原諒他的所有過錯,他的爸媽也能恢複以前的地位……他們會過得比以前更風光。
德拉科深呼吸着,擦了擦眼睛。不,停下。這個念頭太誘人了,以前他從來沒有這個機會,也沒有這樣想過。惡魔從深淵中拉扯他的靈魂,吞食他的人性。殺死哈利·波特,扼住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或者用魔杖,辦法太多了。他就這樣脆弱地躺在他面前,沒有一絲防備。
他的手顫了顫,緩緩握緊了。要殺了他嗎?他問自己,他救過他,他們是敵人,他沒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要殺了他嗎?很快的、很快的,殺戮咒隻用一瞬間。
要殺了他嗎?
德拉科閉了閉眼,雨滴沿着額角滑落。他已經感受不到溫度了。
——隻要殺了人,靈魂就會破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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