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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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什麼？&rdo;正坐在搖椅上貌似悠閑看着殿外風景的人頭也沒回，似乎不甚感興趣。&ldo;西陲叛亂，禦駕親征。&rdo;衛林下緩緩說道，八個字，每一個都在舌尖上繞了萬遍，每個都重逾萬鈞。那貌似悠閑的身子蓦地坐直，半晌又緩緩軟了下去仍舊靠在椅背上：&ldo;不去，就讓他們看不起吧。&rdo;&ldo;要去。&rdo;衛林下堅持。&ldo;不去。&rdo;奚臨軒也堅持。衛林下拿起桌上一卷明黃的聖旨卷軸緩步走到奚臨軒身邊輕輕放到他手上口氣堅定地說道：&ldo;要去，為了我，你要去。&rdo;明黃的卷軸被擲在地上，悶悶的響了下。&ldo;衛沉璧，我不去。&rdo;奚臨軒扭過頭。衛林下淺笑出聲扳過他的臉與她四目相對，她看到了他眼裡的不舍，夠了。&ldo;你還記得許諾過我的事嗎？你說過要給我一塊最肥美的草原當領地，要給我建草原上最潔白最漂亮的大帳篷，要給我養許多許多的牛和羊，在春天夏天會給我采很多很多的花，冬天會給我獵狍子煮肉吃，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能反悔，我要你明年就去為我建草原上的家，這樣，等奚祁長大了我就不會無處可去了，你就在那兒等我，等我去的時候你先為我煮好了新鮮的牛奶烤好了嫩嫩的羊肉，好不好？&rdo;衛林下說道。&ldo;不好。&rdo;奚臨軒仍舊堅決否決。衛林下就撿起那聖旨，展開，上面赫然是奚臨軒的筆迹，所寫乃是：&ldo;朕知不豫，幼帝登基，令其母後訓政，及至親政之年。天敬二年三月既望。&rdo;後面蓋着玉玺紅印。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晉江抽風後台顯示沒發成功，淚奔，結果前台出現兩章。好消息：注冊成為yoyo文學網會員送錢啦!!!快近年關了，太清來了一回，說在南内太無聊，本來聽說太上皇曾征戰沙場也算個練家子，她本想閑來無事跟老頭兒讨教兩招，誰承想那老頭天天除了剪花修草畫畫寫字之外都萬事不關心似的，老僧入定般，她可實在不想伺候着了，生怕哪天把自己憋瘋。衛林下勸太清多跟太上皇學學修身養性，太清就撇嘴說她可不想那麼暮氣沉沉的。太上皇是否真的在修身養性衛林下覺得有待商榷，所以自然也不敢放松對南内的監視，正好近年底了，也該去給他老人家請個安，與奚臨軒說了，他正與奚丫丫玩兒幾個小泥人，擡頭看看衛林下又忙着擺弄泥人。&ldo;他沒我這個兒子。&rdo;&ldo;可是你還有這個爹啊，丫丫和奚祁也有這個爺爺。&rdo;衛林下勸道。&ldo;衛沉璧，你總是有理由。&rdo;奚臨軒說道。不隻要去，以後還會更盡孝道，如此以後的事才順理成章呢。皇宮很大，南内很遠，不過再遠也是被宮牆圍在了皇宮之内的地方，到了，果然如太清說的一樣，很安靜，來往的宮女太監都貓一般的走路，全然沒一點生氣，衛林下和奚臨軒是常服前來，讓那明顯倒抽了口氣的太監入内通禀，沒一會兒太監戰戰兢兢出來了，說太上皇請皇上和皇後回去。衛林下笑笑，心内暗忖，看來太上皇的脾氣還是沒變，連讨厭人都這麼明顯不加以掩飾。兩人往回走，奚臨軒苦笑道：&ldo;我就說他沒我這個兒子的。&rdo;&ldo;牛羊尚且舐犢情深，何況太上皇呢，這段日子你忙，我代你向太上皇問安。&rdo;衛林下說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終究令奚臨軒有些遺憾，衛林下看得出來。除夕了，初一，按偃禮，奚臨軒要到城外祁山神宮祭天祭祖，他執意要帶奚祁，衛林下也不阻攔，立了太子是要向祖宗禀明的，奚臨軒剛登基那會兒局勢混亂所以省了。大臣們都随着出宮去了，隻剩内宮的妃嫔們，衛林下領着奚丫丫又去了南内，太監已然回她太上皇不見，于是她們母女便去拜見了諸位太妃，多數人都同太上皇一樣的态度，有幾位見的也沒什麼好臉色。奚丫丫說，這裡的人還沒泥人生動呢。&ldo;總有一天，他們會生動起來的，還有，這件事不要告訴爹爹，要不爹爹會難受的。&rdo;衛林下囑咐道。&ldo;為什麼？&rdo;奚丫丫不懂。&ldo;以後娘會告訴你，好不好？&rdo;衛林下哄她，奚丫丫不疑有他歡快地點了點頭。這個年對于衛林下來說并不愉快，她雖自信會為奚臨軒打理好這個江山，可他不在身邊總歸還是讓她放不下心。草原，總歸還是太遙遠了。&ldo;把這銀針帶着，但願你還沒荒疏了手藝。&rdo;衛林下把銀針和針法圖譜小心翼翼裝進袋子。&ldo;沉璧，如果太累了就不要堅持下去了，這個江山本來我們也不稀罕。&rdo;奚臨軒聲音很是不舍。雖有太醫随侍左右，雖他勉力維持，但這個年仍消耗了他諸多精氣神，此時臉色都有些蒼白。&ldo;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你别偷懶，每天幹什麼我已經給你都做了安排，我這兒可留了底的，到時候一條條都要仔細檢查呢。&rdo;衛林下笑着說道。他們是不稀罕，可也不能随便拱手讓人，尤其讓給那些人，她會心有不甘的。轉身從緊鎖的密格裡拿出一道聖旨放到奚臨軒手上：&ldo;那些折子明天豐收會放到你面前，這是明日要發布的伐逆還有将領任免的聖谕。&rdo;這一晚，很不平靜，平時安靜的奚祁整晚都在哭鬧，鬧得衛林下眼睛酸酸的卻也隻能忍着。衛林下知道奚臨軒沒睡，雖然他閉着眼睛，她想仔細端詳他可又不敢，怕自己實在忍不住随時會流下的眼淚，隻得不停在心裡安慰自己，這短暫的離别是為了長久的團聚，到那時，在他們夢想的草原一生一世都不分開了。伸出手抱住奚臨軒：&ldo;奚秋水，你要等我，要完成我給你安排的所有的事。&rdo;&ldo;好。&rdo;&ldo;一定要等我，一定。&rdo;&ldo;一定。&rdo;奚臨軒的聲音裡帶了絲哽咽。在偏殿，衛林下聽到豐收用緩慢而尖銳的聲音宣讀了聖旨，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再然後，她聽到了王齡的聲音，那是毫不客氣的反對，附和他的還有穆非雲。隻有他們兩個。最後，她聽到奚臨軒說&ldo;朕意已決，朕親征之後，你們兩位首輔要齊心監理國事，遇有不決之事六百裡加急呈朕定奪。&rdo;就像塵埃最後落了地。散朝之後，王齡與穆非雲請求觐見被奚臨軒駁了，兩人便一直在午門外跪到天黑，跪到穆非雲暈倒被送回府上隻剩王齡一人為止，衛林下讓太監去宣他進殿，豐收偷偷告訴她右相都快凍僵了。王齡很堅決：&ldo;臣要面見皇上。&rdo;&ldo;皇上不會見你的，王卿，回府吧。&rdo;衛林下讓太監端給他姜湯，他連瞧都不瞧一眼，&ldo;放那兒吧，右相大概凍得手麻端不起碗。&rdo;&ldo;若臣要死谏呢？&rdo;&ldo;那右相大概要白死了。&rdo;衛林下絲毫不嘴軟。&ldo;皇後娘娘，臣不明白，此時國政不穩皇上為何要禦駕西征，這不是、這不是擺明了要拱手把江山讓人麼？&rdo;王齡的聲音也像在外頭凍透了，涼冰冰的。&ldo;右相想到的這一層，我想皇上也一定思量過了，既然他還決定要這樣做就一定有皇上的用意，我服侍皇上數年，深知皇上的脾氣，他做了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更何況，今日已當衆宣谕，若明日反悔豈不讓滿朝文武和逆臣們笑話？&rdo;衛林下說道。&ldo;西征可以，皇上為何一定要親征？我朝中這麼多良将，小小西逆何愁不平？&rdo;&ldo;我說了，皇上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rdo;衛林下仍舊是這句話。王齡忽然起身向前走到她面前，衛林下不防，駭得直往後退了兩步才站定。&ldo;若皇上執意如此，臣請挂冠歸田。&rdo;離得近了，衛林下才瞧見他鐵青的臉色。說完了這句王齡轉身就走。&ldo;王齡，你站住。你這是要逼迫皇上麼？這就是你的為人臣子之道麼？&rdo;衛林下叫住他，手心裡其實捏了把汗，定定神緩步走到他身後道，&ldo;你以為你想的這些皇上不知道麼？他要親征就是因為國政不穩，觊觎帝位者太多，他放心要去親征就是因為知道朝中有王齡你在，可以放心托付于你，你怎麼連皇上這一點心思都不明白？而且，你此時挂冠辭官就會陷皇上于不明昏聩之地，王齡你自己也難免在史官筆下落得權臣之名，你真想要這樣麼？如果真要如此，我也不強求，王齡你自己定奪吧，這江山，太上皇本也不屬意我們，别人要是拿去就拿去吧。&rdo;王齡未動，衛林下稍稍放了心，這起碼代表他在衡量。&ldo;在外面凍了一天，先把姜湯喝了吧，别染上風寒，今晚你就留在這殿中吧，有事你就叫豐收。&rdo;衛林下小聲說道。出了殿門，衛林下小心回頭看了看，王齡已然重新坐下，頭靠着椅背，手握成了拳頭放在扶手上，顯然很是難以抉擇。不過，她相信，他不走就代表他做好了決定，此時不過是要說服他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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