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賀偉元也走到了淨涪佛身的身前,他向着淨涪佛身合掌一拜。
可這一禮拜過之後,他就在淨涪佛身側旁坐了下來。
不說話,不擡頭,就那樣垂眸坐着,叫人看不清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賀泰甯見得賀偉元這般模樣,也隻是笑着搖了搖頭。笑完後,他臉色一收,端端正正地站定,合掌躬身向着對面的兩位僧人拜了一拜,便帶着那樂叔走到了側旁,随意挑了一個地方坐下。
他也不講究什麼,直接席地而坐。
說來也是,壽衣都穿在身上了,還穿着它從賀家祖屋那邊一直走到這裡來,又要再講究些什麼别的東西?
賀泰甯坐下了,樂叔卻沒有,他垂着手,顫巍但堅定地站在賀泰甯的身後,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
淨羽沙彌将目光從賀泰甯那邊收回,又望得賀偉元一眼,就翻手從他自己的随身褡裢裡捧出一部佛經來,慢慢地翻看着。
這些日子以來,他跟在淨涪佛身身後,雖然大多時候都在教導賀偉元,但也不是沒有什麼收獲的。
他看到的、聽到的那些事情引發了他的思考,也讓他對佛經更多了幾分理解和體悟。而現在,他就在忙着将這些理解和體悟不斷深化吸納,讓它們成為他去往更高更遠處的階梯與資糧。
雖然比起淨涪這個妖孽是晚了,但作為佛門弟子,誰不想早一日成為比丘呢?
他還得更努力才行。
淨涪佛身能感覺到側旁淨羽沙彌的那些心思,不過他也沒說些什麼,還将目光放落在自己手上捧着的那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上。
至于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仿佛雕像一樣的賀偉元……
他如今年紀确實不大,可他自己這麼多年走過來,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決斷,不需要淨涪佛身這樣的旁人來幫他拿主意。淨涪佛身也沒想越俎代庖去替賀偉元決定,他隻需要在賀偉元需要尋求幫助的時候,點他一點也就是了。
畢竟人麼,哪怕是再弱小再無力,也隻能自己承擔起自己的人生重量。
旁人,再如何,也隻是旁人,總不能替他一路将人生走到最後。
賀偉元自己坐在那裡想了很久,也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繼續替他父親讨命債麼?
那是賀泰甯要了他父親的命嗎?是他逼死他父親的嗎?哪怕這裡頭是有他的原因在,可他能叫賀泰甯将命抵過來嗎?真正逼死他父親的,不是那個坐在皇座上的人嗎?
倘若他要替他父親讨命債……
既然他要替他父親讨命債,也确實可以重手将賀泰甯逼死,叫他先去給他父親賠罪。但倘若賀泰甯都要死,那那個坐在皇座上的人呢?他就能不死嗎?先不說他能不能逼死那個人,就說他死了,這個國家……
這個漸漸已經有了興盛氣象的國家,又該怎麼辦呢?
那個人坐在高位,縱然他得位不正,多喜猜疑,但也不能抹殺他對這個家國、對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功績。
若他死了,這個四年之後好不容易安甯下來的國家,就又要亂起來了。
更何況,如果他真送那個人去見他父親,他父親真的會高興?
賀偉元不确定。
他甚至覺得,答案會是他不願意去想的那個。
可倘若,他就這樣撒手放過,又如何對得起他娘?對得起他自己的那些年?
賀偉元想問題想到頭疼,他忍不住将頭埋進了膝蓋裡,第一次覺得,知道得太多,想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如果他不知道那麼多,如果他不去想那麼多,單隻懷着初初從普羅縣出來時候的那一腔孤勇和憤懑,他這個時候就不用這麼的痛苦。
賀偉元将頭用力撞在膝蓋上,卻沒有丁點用處。
他的頭還是發脹一樣地痛。
痛到混沌的時候,賀偉元心底那個一直被壓制着的念頭忽然像是破開芽衣的幼芽,以一種無可抵擋的氣勢沖了出來,張牙舞爪地在賀偉元的心頭盤旋生長。
真正讓他們母子這樣艱難的,真正讓他們母子陷落那般境地的,其實根本就不是旁人,而是他爹!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搖光星修仙記,成就宇宙主宰 網戀對象是我死對頭 愛上你,作繭自縛 女皇萬萬歲:病嬌陛下太腹黑 鬥羅V:我,霍雨浩,不做小醜 鬼滅:都怪教主太美麗 抗戰:獨自發展成為最強兵團 見習鬼影女王不太好[綜英美] 港片:大嫂,請上位 聲入你心 命令你立刻娶我[娛樂圈] 沉眠數十萬載,入世即無敵 農門嬌妻:拐個相公來種田 吃蜜[穿書] 腹黑龍傲天夫君,總是對我真香 平陽公主 擁有不死殺戮系統,殺敵就可頓悟 現代散仙 病嬌逆徒想欺師 在男人心尖蹦哒,想給他們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