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已經不在乎到底去哪裡了,之前他連目的地都不知道,就被塞上了火車或輪船,那現在至少他知道目的地的名字,那情況就已經好太多了。
“吃點東西吧。”索坦松推推比奇的手。
比奇張嘴,把餅送進嘴裡。
可他吃不出什麼味道,好像味蕾失效了一樣。
于是索坦松又說,桑多不是個壞人,但他必須留下。你那麼聰明,你也應該明白他的立場。我不是讓你不要難過,我隻是——
“我知道的,我知道。”比奇打斷了索坦松,輕聲道,“謝謝長官,謝謝你。”
索坦松僅僅來了這麼一次,後來便再沒有敲響他的房門。他到底也是萊文人,即便痛心比奇的狀态,也很難站在自己的立場去評價桑多的行為。
其實如果有得選擇,或許他也會像桑多一樣留下為萊文而戰。不能為鄉土抛頭顱灑熱血,對萊文人來說是極大的屈辱。可是無論如何,日子也得往下過,何況他還肩負着那麼多條性命,就算是負擔,他也得把這負擔推到彼岸上才行。
科裡亞很想去陪伴比奇,但索坦松并不允許。有的事情不知道是好的,知道了難免和對方一起痛心。快樂可以分享,痛苦也一樣可以。
所以再一次有人來看望比奇,就是奈特的到來了。
奈特沒給比奇帶什麼東西,但他和特管員打了個招呼,借着格裡菲斯的名義,帶着比奇一同在特管區的周圍走一走。
他也和索坦松一樣,描繪新生活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他說聽聞我們是要種地,那裡是一片廣袤的農場。有果樹,有茶葉,有小木屋。我們就會住在小木屋裡,一人一間或者兩人一間。你肯定要和科裡亞住的,我就不跟你們争了。
每一天朝霞從窗子裡射進來我們就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晚上咱們忙完了就坐在門邊喝酒。聽說那裡很潮濕,和家鄉不一樣也和這裡不一樣。你說會下雪嗎?我希望不會下雪了。
我想天天洗澡,跳水塘裡洗。我聽過别人說可以在河裡捉魚,我們還能把魚烤了吃。你捉過魚嗎?你肯定沒有,對,你和我一個地方,不被運來就連海都沒見過。
奈特絮絮叨叨,自顧自地說着。他帶着比奇從鐵絲網望出去,那被分割成小方塊的世界顯得很大又很小,但無一例外,都很寂寞。
(94)
比奇一直沒有接話。
當所有的美好都和一個人有關,那這個人若離開了,他不确定自己還能否理解美好的含義。
也許他留下來将面臨戰火,遭遇其他士兵的侮辱和虐待,有可能吃了上頓沒下頓,環境的嚴酷不僅不會改善,反而可能更加惡劣。但至少桑多再身邊,那他就相信無論如何,他都能守住這份美好,守到彼此都湮滅在硝煙中為止。
而如果往好處想,桑多願意和他一起走,那就是把美夢變成了現實。奈特口中所有的憧憬都将成為真正的期盼,它就像一片黃金海岸,等着自己登陸并開啟篇章。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他的心髒像被人挖走了一樣空蕩。
存在體内的悲傷的匣子一天一天消失,可它帶走的不是難過,而是自己的髒腑和血肉。比奇真的很擔心某一天他就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比奇說,“為什麼你總能完美地應付一切,為什麼好像所有的悲傷你都能全部吞進去,為什麼你好像刀槍不入,隻懂得憤怒卻體會不到痛苦。”
奈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比奇——“如果你還沒撐到他來見你,你就死了,你會覺得可惜嗎?”
比奇一愣。
奈特說,我覺得可惜,所以我得撐下去。
“我很喜歡格裡菲斯,他的風險會比桑多高一萬倍。一旦開戰,他會是首當其沖的一員——你也知道,他那麼大隻,”奈特笑了一下,“開槍開炮時,他就是最好的瞄準目标。”
格裡菲斯是雇傭兵,那必然得派到比普通士兵更危險的地方。他們會作為第一炮突破防線,也會作為肉牆變成保護正規兵的盾牌。
“我很怕他死了,我覺得很有可能。我很想陪在他身邊走完最後一程,我總覺着就算他會死,那我至少也能親眼看到結局。”奈特把頭扭回來,望着幽深的森林。
天色已經很晚了,森林變得越來越晦暗。遙遠的晨星和月亮變成暧昧不明的光點,費力地将漆黑的天幕染上絲毫不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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