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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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拿附贈的紙盤子給老師裝了個肉松卷：&ldo;您午飯吃了沒多久吧？先來一塊嘗嘗。這些能放半個月，可以留着慢慢吃。&rdo;華鼎松過去不喜歡吃點心，覺得軟綿綿松垮垮沒嚼頭。然而随着年歲愈大，牙齒松動，漸漸變得中意起來。掰下一塊放到嘴裡，眉開眼笑：&ldo;你買的，還是他買的？&rdo;方思慎有點不好意思，笑道：&ldo;他買的。我最近太窮，沒錢買點心孝敬您。&rdo;說起來，方思慎從來沒富過，一度窮到舉債度日。自從丢了國培生資格，學費吃住全部自己掏。他又受不了跟人合住，交的是單間住宿費。替華鼎松上課後，多虧這筆穩定的課時費，交完學費還能維持溫飽。原本有了課題，能多一筆收入，奈何經費緊張，給自己打了白條。好在衣食住行都有人上趕着補貼，還不至于窘迫。加上寒假沒課，又請了一星期病假，因此這會兒手裡是一分餘錢也沒有。華鼎松砸吧咂吧嘴：&ldo;知道你窮……你跟他倒不見外。&rdo;方思慎一愣，臉紅了：&ldo;大、大概太熟了吧……&rdo;這時洪大少回來了，老頭兒滿嘴點心渣子招呼他：&ldo;洪……歆堯是吧，來，一起吃點。&rdo;方思慎去泡了茶過來，洪鑫垚把盛着玫瑰松仁糕的盤子放他面前：&ldo;這給你留的。&rdo;自己拿起一塊核桃酥。方思慎平時幾乎不吃零食。但林區長大的孩子，對松子的味道最是無法抵禦。也許哪次聊天提起過，就被人記住了。輕嗅一下，十分陶醉：&ldo;這個松仁挺好，玫瑰都蓋不過它的香味兒。&rdo;一擡頭，華鼎松兩隻精光迸射的小眼正斜觑着自己，吓得一塊松仁糕差點掉下去。轉眼又見他意味深長地盯住身邊人，毫無由來的，剛恢複正常的臉色，唰地又紅了。幸虧華鼎松什麼都沒說，吃完點心，師生二人商量答辯的事，洪大少果然安安靜靜在那邊幹自己的活兒，偶爾打個電話，都輕手輕腳去到走廊裡。前期已經做過許多準備，個多小時也就商量妥了。洪鑫垚聽得這邊開始閑聊，趕緊端着電腦過來：&ldo;教授，有幾件東西，想請您，嗯，請您，那個，過目一下。&rdo;屏幕上是幾張青銅器的高清照片。華鼎松看了兩眼，忽然往前湊：&ldo;把我放大鏡拿過來。&rdo;&ldo;不用不用，我給您放大了看細節。&rdo;洪鑫垚忍住笑，一張張挨個放大，上下左右慢慢挪。&ldo;這個……不像是新做的。紋路這麼清楚的圓鼎，不多見。哪個博物館的東西？&rdo;&ldo;不是博物館的。是這樣，東西不在國内，照片是花旗國的朋友傳過來的。&rdo;洪鑫垚見了華鼎松的神情，直覺有戲，語調禁不住激動起來，&ldo;是私人收藏，最近有意出手，朋友勸我買下來，我有點拿不定主意，怕上當。&rdo;華鼎松十分意外，瞅洪大少一眼：&ldo;你不跟你爹賣炭，居然玩這個？&rdo;&ldo;這不是……咳，陶冶情操嘛，也算為文化事業做點貢獻……&rdo;華鼎松不聽他扯淡，指着器物上的文字：&ldo;從銘文看，頗具古雅正統氣象，确實不像假的。這種筆畫曲折多變的字體，類似楚銘文，但細節處又并不典型。&rdo;對方思慎道，&ldo;你看看。&rdo;方思慎一直在邊上琢磨，這時接話：&ldo;老師，您不覺得，這個形制，有點像某種過渡字體？&rdo;&ldo;什麼向什麼過渡？&rdo;&ldo;這些銘文具有明顯的裝飾性，似乎介于回旋文和花鳥文之間。回旋文跟花鳥文并沒有先後繼承的關系，也就是說，時間上的過渡未必成立，那麼很可能是空間上的過渡。回旋文盛行于楚，花鳥文流行于越。楚越之間，是古九溪國地域。聽說也曾十分繁榮，可惜湮滅于曆史，無緣得見其遺迹。&rdo;華鼎松笑得直摸胡子，明顯老懷大慰：&ldo;你啊，也就是這些事上，腦子忒靈。&rdo;轉頭對洪鑫垚道，&ldo;把幾件東西的來龍去脈、中間流轉都問清楚再來。&rdo;洪鑫垚大喜，連聲應了。見華鼎松興緻頗高，索性調出電腦裡許多相關圖片，給老頭欣賞。方思慎看一老一小處得不錯，起身去食堂定晚飯。華鼎松等小弟子走遠了，問洪鑫垚：&ldo;你跟他要好？&rdo;洪大少點頭：&ldo;是啊。&rdo;華鼎松把眼睛轉過來：&ldo;你沒聽明白，我講的要好，是指搞對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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