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英國,我們在路上出了車禍。”他平平淡淡說着所有事情,卻讓人感到一股壓抑的沉痛,“我護着她,但她的腿還是壓到了。所以後來,她的左腿好了,但右腿一直沒法受力。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一心想要保全的人,在你眼皮底下出了意外,你竭盡全力還是無法保全她!這是我人生第二次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第一次是小時候在孤兒院,方父帶走她的時候。
真相永遠是殘酷的,但顧若白沒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遭受的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他就像一個混蛋!她為愛掙紮時不在她身邊,她遭遇危險時也不在她身邊!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不久前還好好的,能說會笑,她還說過幾天就把他正式介紹給方父方母。怎麼短短半個月,她會變成這樣?
“雛鳥心理。”阿諾抛出一個詞,“意思就是雛鳥會對破殼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産生強烈的心理依賴。五年前她在岸陽遭遇了衆叛親離,被所有人譴責,她要自殺但被你救了,在心理上,她已經對你産生了雛鳥心理。所以她很依賴你,甚至潛意識裡把你當做了最親近的人。”
“但是後來,她又強迫自己不要依賴你,甚至想着等你好了就讓你回國。加上後面一系列的刺激、意外,婷宜出現了一些精神分裂的症狀。車禍發生後,她一開始接受不了,那段時間她病得很嚴重,身體的疼痛加上逃避現實的心理,有時候還會出現短暫性失明。”
“這些,她都沒有說過。”
傻瓜,真是個傻瓜。什麼都不說,自己一個人承受,是要讓我後悔死嗎?
顧若白别過頭,眼淚控制不住地留了出來,他擡手去擦拭,卻越擦越多。
“她怎麼會對你說這些?她愛你,愛到了把專輯《Nirvana》都寫成了一封情書。‘I’mwaitingforyou,gu’,這是她藏在心底多年的話,顧若白,有時候我很嫉妒你。”阿諾熄滅了煙頭,恨恨地丢進了垃圾桶,“我就是來遲了一步,婷宜就被你這個臭小子霸占了!她小時候可是說了要做我的新娘。”
“不可能!”顧若白眼底又染上了一抹紅,“她是我的!”
“好好好,是你的是你的。”阿諾趕緊安撫他,這一個個的要是精神都變态了,他可照顧不來。
“不廢話了,那天我們去你家想跟你道個别,卻看到你抱着戚百草走了,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把婷宜帶回英國了。她的右腿半個月前動了手術,目前恢複得挺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後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但她精神方面的情況有些輕微惡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原來她沒有不告而别……
“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
“呵呵。”阿諾幹笑了兩聲,“誰敢關我妹妹?哦,對了,病房布置成這樣主要是怕她複健的時候磕着碰着了。”
顧若白很快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但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快樂極了。
原來她沒有事,真好……
“我要帶她走!”
他言之鑿鑿,十分笃定,不像是征詢意見,更像是宣告結果。
第53章一處歡喜
一年後,岸陽的一棟普通小洋樓。
這兒原本是顧若白的工作室,後來被他改成了他跟方婷宜兩個人的家。
翠綠的爬山虎吊在古樸的外牆上,遠遠望去,生機盎然。院子裡養了很多花草,打理得也十分精緻,倒是給小洋樓添了幾分風雅。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大門口的一塊石碑,上面刻了幾個字——唯狗和徐離火不得進入。
字體是行楷,筆法遒勁,字與字間行雲流水,大氣連貫,一看就是顧若白的手筆。
洋樓二層,女子窩在柔軟的沙發裡,專心緻志地看言情劇。左耳戴了一枚精緻的鳳凰耳墜,她一點一點地撥弄着,晃蕩開美麗的紫色光暈。
不遠處,面色冷然的青年手執毛筆端坐一方,筆尖在宣紙上遊走。墨色與雪白,加上左耳的紫色耳釘,映襯得他像是被書香所誘,自貶下凡的谪仙,好看得如同一幅水墨丹青畫。
她看完大結局,撲颠撲颠地跑過去,拉着他的衣袖,大眼睛忽閃忽閃,充滿期待。
“若白,你說如果電視劇裡男女主角的愛是一場盛大喜悅,那我呢?”
撫了撫她已經長至肩膀的頭發,顧若白眼底凝着一汪深情,放下毛筆,将她擁入懷中。
“你是盛大之後的煙火。”
隻一眨眼,便占據了我的瞳孔,我的心。
“雖然遺憾未曾參與你年少的盛大愛戀,但餘生,你是唯一的,方婷宜。”
她一下子紅了臉,把腦袋埋進他的胸膛,嗅着淡淡的墨香,隻覺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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