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餘生
林初遠頭痛的厲害,仿佛在一個黑暗的地下穿行了許久,沒有燈光,沒有方向,如同置身在烈火之中,渾身炙熱,呼吸困難,感覺自己已經被死神拖入了地獄。他想說話,說不出話,他想呼救,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隐隐約約感覺到徐行之的氣息,他喊“徐行之,徐行之......”但仿佛有一塊兒巨石,壓在他的胸口,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呐喊着,行之,救我,你在哪兒,你拉我一把。“徐行之!”他似乎發出了一點聲音。
慢慢的他聽到了徐行之在和他說話:“媳婦兒,媳婦兒......”對的,是他。隻有徐行之會這樣喊他。他努力的想睜開眼睛,他太想念這個人了,他想看看他,他想見見他。可是此時他的眼皮就像有千斤那麼重。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似乎睜開了一點。他看到眼前有一個人在喊他,但是他戴着厚厚的眼罩和口罩,不知道是誰。“媳婦兒,我是徐行之啊!你看看我,你不認識了麼?”那個人隔着手套緊緊的攥着他的手。
林初遠:“行之.....真的是你麼?我看不清你的臉,我......”他試圖擡起手來觸碰徐行之的臉,可是虛弱的隻能動動手指。
徐行之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口罩:“是我,是我,你終于還是醒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等你再好一點,我就可以不用帶防護口罩了,我每天都在你窗口,你想我了就擡頭看看我。”
他偷偷的把林初遠左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暗自謀劃着,未來要好好的重新向他求婚。
後來的幾天一直都是好消息不斷,徐行之每天站在窗口看着,林初遠可以不用呼吸機了!林初遠可以坐起來了!林初遠可以用寫字闆寫字了!徐行之在窗口舉着寫着“林初遠,我愛你”的小黑闆,像個傻瓜一樣。郭嘉說:“哥,你這個樣子好傻,我都不好意思了!”徐行之說:“管他呢,其他人又看不懂中國字。”林初遠在裡面看到了,也用寫字闆給他寫:“肉麻!”郭嘉笑的彎下腰去。
徐行之寫:“快寫你也愛我!不然我不回去了!”
林初遠寫:“我愛你,回去吧!”他心想,這個人和從前一樣愛撒嬌,一點都沒變。
他想起兩人互相表白後的那一夜,徐行之也是這樣要求他說愛他。這個人的愛一直是直白而熾烈的。這份自己視若珍寶的感情,并沒有因為時間的變化或生死的阻隔而改變。
今天林初遠可以吃東西了,徐行之看着護士給林初遠喂自己煮的粥,他寫到:“媳婦兒,好吃嗎?”
林初遠寫:“美人廚藝真棒。”徐行之這份甘願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的情意,讓他美到了心裡去了。
林初遠可以下床活動了,他來到玻璃窗邊,敲敲玻璃窗。坐在窗子下面的徐行之,吓了一跳,趕快站起來,凝視着彼此。差點天人永隔的兩個人,就像被分開了一萬年,終于可以近距離的看看看對方了。兩個人隔着玻璃窗,把手放在玻璃上,試圖觸摸對方的手。林初遠用手指描摹着徐行之的輪廓,他看着外面這個人眼淚簌簌的掉,試圖用手指去擦拭愛人的眼淚,可是卻被玻璃無情的阻隔。他用寫字闆寫到“不要哭,我心疼。”
徐行之連忙擦擦眼淚,寫到:“我是高興的,不心疼啊!”
兩個人雖然不能近距離的接近,但是能這樣隔着玻璃窗這樣對話,對于徐行之和林初遠來說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林初遠的恢複的非常快。“真沒想到,有人可以打敗A病毒,這是概率很低的事”DR.S說:“也許你們感動了上帝!”
今天林初遠終于可以“出獄”了,已經檢測不到病毒的存在,他終于可以離開隔離病房,來到普通病房了。
徐行之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林初遠病床被推出來的時候,他就飛快的迎上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這是近四個月以來,沒有隔着手套,沒有隔着玻璃,真正的第一次握手。林初遠的手也緊緊的回握着他,他的手不再像枯樹枝了,在林初遠那些粥水的照料下恢複了一點昔日溫暖的氣息。經曆了生離死别的兩個人,再次重逢的時候,有千言萬語想傾訴,但是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一句話,隻能沉默着,凝望着。辦理完各種轉運的手續,迎接完其他醫療救援隊同事的探望,林初遠大病初愈,感覺很疲勞,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徐行之坐在床邊,不肯離去。梁老師和郭嘉勸不走他,也理解他的心情,就回去休息了。
終于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徐行之拉着林初遠的手,輕輕的吻了吻。看着他顫動的睫毛,還想吻他的眼睛,吻他微微濕潤的唇。可是他害怕弄醒林初遠,此刻靜谧的二人世界,他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感謝萬能的主,把他的愛人還給他。他就這樣拉着他的手,伏在床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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