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個抱團取暖的城市邊緣的外鄉人,此刻有一個正躺在冰冷的太平間。
“老闆!繼建走了!肇事者不要放過他!”錢大明接通孫老闆的電話,咬牙切齒的說着。
“我知道了,大明,你也别太難過!讓醫生把人多留會!不知道張繼建老家那邊怎麼說!屍體估計不會在東莞火化!”孫老闆一邊錄口供一邊答複着。
“好,我來給他媳婦打電話。”錢大明說。
孫老闆挂掉電話,想起之前對張繼建的辱罵,也羞愧難當。
他慶幸張繼建不是在自己工地幹活的時候出的事,不然他真要賠個傾家蕩産。
肇事者是給市政建設工程開車的,大小還算個内部親戚。而路邊的道路管制攝像頭也将車禍現場還原下來。水泥攪拌車司機全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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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工程項目那邊立馬派了公關人員來到工地交涉,最後提出賠款15萬元給張繼建家屬。
“弟妹…那個…繼建兄弟走了!在醫院太平間等你們。”錢大明接通黨群的電話說。
“嗯,我明天應該能到。”黨群回。
黨群已經哭的精疲力盡了,她渾身無力面色發白的蹲在張繼建吐血的牆壁對面,望着牆壁上面覆蓋的白色膩子粉。裡面的血迹若隐若現。
想着當時丈夫蹲在這裡,聽着房間裡的污言穢語,是什麼樣的心情?她泣不成聲,她也從懷裡摸出一包煙,顫顫巍巍的點了起來,塞進嘴裡一口一口貪婪的吸着。
她從懷裡掏出手機,第一個打給了張繼國。
“哥,你來一趟縣裡,夜裡和我去一趟東莞,繼建死了。”
“你說什麼?繼建嗎?你說的是誰?誰死了!”張繼國正在屋裡喝茶,被黨群的一句話噎住了。他仿佛鴨子吞螺蛳一般,把那口老茶咽下來,他的喉腔像被劃破了似的,一股股血腥味傳來。
“是的,繼建出車禍了,你快來縣裡吧!”
“我馬上來!我估計要帶上大哥…”張繼國強忍着悲痛說。
“這個是你們張家的事了,我不管這些!”黨群冷漠的挂掉電話。
“繼國,是繼建出事了嗎?”萬子圓一邊疊衣服一邊把電話聽的清清楚楚。
“是…繼建出車禍了,我要去一趟東莞。”
“繼國,我知道你和繼建感情深,可是你畢竟隔了一層,你們始終是堂兄弟。車禍肯定會扯到賠款。你趕緊給大哥、嬸子打電話吧!讓大哥也跟着去!”萬子圓眼淚汪汪地說。
“好,我來打電話。”張繼國手不停的發抖,抖的手機也拿不穩,“嘭”的一聲,手機狠狠的摔在地上。手機裡的電池也摔進了床底。
他蹲下去費勁的摸電池,床底下的灰和他的眼淚混在一起,滿臉的污垢被妻子看到了。
“我來打吧,電話給我,繼國。”萬子圓知道眼前的丈夫已經幾近崩潰。
張繼國把電話遞給妻子萬子圓,掩上房門艱難的走了出去。
他蹲在屋外的台階上掩面抽泣不止,他用力的抽着自己的嘴巴吼:“都怪我!都怪我!當時你要去東莞打工,我就不該讓你去!都怪我,怪你哥我沒本事!”
“繼建!哥好想你!繼建!”張繼國哭的直不起身。他扶着牆壁艱難的走回屋裡。
“大哥說馬上來。”萬子圓說。
“嬸子知道嗎?”張繼國問。
“這就是大哥的事情了…繼國,你收拾一下去吧。”萬子圓心疼眼前這個重情義的丈夫,又感歎張繼建悲慘的命運,她也不停的抹着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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