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雙手扶起來人,眼眶裡也有些婆娑,“都是小王無用,害的大學士也跟着受牽累。聽說你動辄得咎,大小朝會上都被無端責罵……”
建章殿大學士溫铨苦笑一聲,“一朝君子一朝臣,往日裡我跟着殿下鞍前馬後,早就是端王……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沒有立刻抄家滅門就已經是天之僥幸,受些責罵也算是應得的。”
溫大學士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才四十餘歲就已經做到了大學士的高位。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日後的内閣首輔也是有可能争一争的,奈何跟錯了主子……
敬王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了一番,見他頭發花白下唇低垂,兩頰已經有了深刻的紋路,哪裡還有半點昔日意氣風發溫文儒雅的模樣,如今也不過是風燭殘年的半老閑人罷了。
他心中浮起一股莫名酸意,“都是我太過無用……”
到了這步田地溫大學士看開了許多,反過來安慰道:“先皇大行之後,殿下一直避不見人。我們這一起子就跟孤魂野鬼一般,哪兒哪兒都不受人待見。有幾個被打發到偏僻地方當了父母官,有兩個被尋了錯處下了大獄,至今生死不知。”
敬王臉上浮起一絲羞愧。
遺诏還沒有頒布的時候,王府上上下下都還抱有一線希望。結果立端王為太子的诏書一出,王府立刻變得樹倒猢狲散。那時的他心灰意冷看誰都不順眼,每日隻想躲在陰暗處獨自神傷。
好在溫大學士知道這位爺善長趨利避害的德性,立刻轉移話題道:“如今端王已經登了基,幸好還沒有趕盡殺絕。隻是三五年後等那位椅子坐穩,我們這些跟随您多年的老臣子多半就沒有活路了……”
矮幾上上好的雲霧茶略帶澀味的芳香在屋子裡遊移,似乎趕走了一兩絲初夏雨水帶來的寒意。
敬王的眉頭皺的死緊,“父皇在世的時候半點兒口風未露,我根本不知道他最後屬意的竟然是我那位好二哥。其實……我外祖父給我留了一件東西,隻是我讓龔先生去取的時候,龔先生連同那件東西統統都不翼而飛。”
溫大學士自然知道龔先生是誰,聽說還有這茬子事不禁瞪大了眼睛。
敬王被他這幅怪模怪樣逗笑了,忽然又想起現如今這幅進退維谷的慘狀,這笑又立刻凝結成冰,“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龔先生到底是先皇的人還是端王身邊的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外祖父留給我的那件東西必定極為緊要!”
溫大學士飛快地捋動着颔下的胡須,慢吞吞地道:“先不說龔先生到底是誰的人,殿下在周閣老身邊這麼多年,就沒有聽老大人說過那件要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敬王垂了垂眼眸,好半晌才決定吐露一二。
“外祖父大概覺得沒有必要,并沒有在我面前透露過多。隻是曾經跟我提過,說端王也許不是先皇親生,是穆皇後與身邊侍衛私通所得,那件東西就是拷問相關證人的實錄!”
仿佛頭頂有一道晴空霹靂,溫大學士的嘴唇抖動了幾下,良久才啞着聲音說道:“皇室血脈怎能容宵小之輩混淆?老大人實在是太過大意了,如此重要證據怎麼能悄悄隐匿不發?殿下也實在太過托大,怎麼能讓龔先生一個外人去取?”
敬王臉上青紅交錯,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溫大學士在屋子裡團團轉,臉上興奮得一片潮紅,突然停住了腳步低聲道:“如果還能找到龔先生,如果還能拿到龔先生手裡的那件要緊之物,殿下……可敢與天一搏?”
天上忽然響起一道驚雷,半邊天空都被突如起來的閃電照亮,敬王不由喃喃,“龔先生已經如同泥牛入海杳無音信,怎麼有可能再找出來?”
溫大學士仔細看了一眼,一字一句極認真道:“雁過留聲人過留影,隻要認真去尋總會把人找出來的。怕隻怕我拼上身家性命把這個人找出來,又把那件要緊的東西拿到手,殿下敢不敢登高一呼?”
敬王滿頭滿臉的汗,讓這一聲接一聲的質問險些逼到了牆角。外頭風雨忽地大作,閃電一道接着一道,映得敬王臉上的表情緊張而沉郁。
門戶忽然大開,狂風夾雜雨勢鋪天蓋地地襲來。
門口處,一身紅衣的杜王妃深深揖了一禮,“爺,還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周閣老臨去的時候給你留下這麼好的倚仗,你卻整日渾渾噩噩生生錯過,其實哪一代新老交替不是大片的人頭落地。新皇大度的話,爺可以安然幸存,可跟随爺的人隻能驚恐度日!”
敬王從未見過這樣一臉凜然的杜王妃,手指摩娑着一字官帽椅上的扶手,心頭苦澀難當。老二已經順利登基,天下已經大定,這時候再來翻那些陳年舊賬是不是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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