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清芬進了内殿,何尚宮看着元嘉,忍不住歎了口氣。她跟元氏一族的關系還不錯,當年陛下登基,元氏一族就是通過她和陛下聯系的。元嘉的娘親甚至救過她一命,所以,從何尚宮的私心來講,她希望元嘉能得到聖寵。
面對不知如何讨好陛下的元嘉,何尚宮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當然,她隻忠心于陛下,所以不會對元嘉多說什麼,可她不介意點醒元嘉。
“元宮君。”
何尚宮的表qíng和聲音都很嚴肅,元嘉連忙應聲,他現在的心qíng百味陳雜,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
明明就是那個人,但她表現出的冷漠以及疏離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即使是在上一世,他是皇帝她是妃子的時候,她因為他寵幸他人而同他鬧脾氣,元嘉都沒這麼恐慌過。
因為他知道,谷雨是愛他的。
可是現在的谷雨他完全認不出來了,何止是認不出來,簡直、簡直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真的喜歡一個人是無法掩飾的,但方才,她眼中的他,和陌生人沒有不同。
甚至還不如陌生人吧。元嘉想。
何尚宮道:“元宮君既然入了宮,那這輩子便都是陛下的人了。陛下身邊佳人無數,卻沒幾個知心的。元宮君若是能真心對待陛下,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請元宮君拿出元氏一族的風範來,也不枉這宮君之名。我素來聽說元宮君守禮知禮,可今日一見,卻是令我大為失望。”
元嘉如何能告訴她,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元嘉?可是這會兒了,他說什麼,估計何尚宮都是不會信的。
最後他也隻能答應:“是,元嘉受教了。”
“元宮君客氣,我不過是個奴才,宮君大可不必對我如此。”何尚宮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所以若是宮君想明白的話,還是快些進内殿陪伴陛下吧。”
元嘉點了點頭,又轉身折回了内殿。見他進來,清芬便出去了,元嘉剛走到chuáng邊就看見女帝已經醒來,此刻正微微蹙着眉頭:“給朕倒杯茶來。”
他把茶到來,雙手捧給她。女帝飲了幾口,便對他招手:“過來。”
元嘉乖乖過去。但同時他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女帝,試圖從她的聲音或是表qíng裡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迹。然而他失望了,除了這張臉,她并不是那個深愛他的谷雨。
仍然是她的容貌,聲音,甚至習慣xing的小動作,但就不是他的谷雨。
如果谷雨不愛他,那麼他會怎麼做?元嘉有幾分茫然,因為他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他愛谷雨,谷雨也愛他,這是他一直都堅信的事qíng。否則他不可能仗着谷雨的愛就那樣橫行霸道。因為他知道谷雨隻能依賴他,不能離開他,所以才敢威脅和剝削她。
但隻是一眨眼,兩人的地位就互相jiāo換了。真正依賴的人變成了他,而谷雨卻成了坐擁無數美男的皇帝。
如果她沒有記憶的話,那麼,都已經二十歲了,肯定已經臨幸過不少宮君了吧?
想到這裡,元嘉便覺得心頭痛苦難當。
他又想起女帝還有個王夫——那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是可以在宮宴上同她并肩坐在一起的人。
他穿越成皇帝的時候也有個皇後,很多時候,他都必須和皇後站在一起,坐在一起。在别人看來,皇後才是他的妻子,而其他嫔妃……說白了,隻是妾。
那個時候,得知他有皇後的谷雨,心裡是不是也很難過?元嘉越想越壓抑,隻得猛吸一口氣。
現在谷雨也有正牌的丈夫,他卻成了她無數宮君中的一個,風水輪流轉,元嘉竟然有種想要苦笑的沖動。
大概這就是報應吧!
女帝隻瞧着他面上表qíng十分豐富,雖然有點神經質,但整個人生得倒也真是俊采風流,對得起這美男子的稱号。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動人,本來沒什麼想法的,但女帝剛剛小憩一會兒,恢複了幾分體力,便道:“命人傳膳吧。”
元嘉回神,連忙命人去傳膳。
用膳的時候他自然地坐在女帝身邊,也要去夾菜。卻被何尚宮眼神制止,元嘉愣了幾秒,清芬走過來執起筷子,輕聲道:“奴婢為陛下和宮君試菜,還請宮君為陛下布菜。”
是了,皇帝的妃子都是要布菜的,元嘉當習慣了皇帝,從來都沒這麼做過。被清芬一提醒,他渾身僵硬地站起來,按照腦海裡的記憶,總算是大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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