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川映當日見完楊不易,回宮後并未立即去見繡川圭。
而是像往常一樣,在第二天巳時中,才來向繡川圭請安,順便帶着幾份她近幾日閱覽的各地上奏的折子。
她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帶上一些這樣的折子,向繡川圭請教一些治國方略的問題。
初時,繡川千星還會出于“關心”,先替繡川映“審閱”過這些折子,再呈給繡川圭。
但日久之後,他并未在其中察覺出什麼異樣,便也不再每次查閱,而是偶爾突擊“檢查”。
以至近兩年,他幾乎不會再看這些折子。而這一次,繡川琅的信,就夾在這些折子當中。
繡川圭的寝殿内,可能除開老内侍莒澤,其餘人皆是繡川千星的耳目。
以往每次,隻要繡川圭屏退衆人,與繡川映或是繡川晴單獨說話,繡川千星便會如上次一樣,不到盞茶時間,疾疾趕來。
繡川圭拿起折子,隻看到第二本,便即合上,揉着他因為年紀老邁,而顯得浮腫的雙眼,道:“孤今日覺得甚是困乏,這些折子先留下,待明日你來時,孤再跟你細說。”
說完,他擡手将折子遞給莒澤,又吩咐道:“先收起來,孤小睡一會兒,再來看。”
莒澤會意,雙手接過折子,捧在胸前,後退兩步,這才轉身将它遞給一旁,捧着裝折子的托盤的小内侍。
深夜,一衆宮婢内侍,服侍了繡川圭安寝,這才蹑手蹑腳地退出紫宸殿。
繡川圭視力不太好,睡覺有留燈的習慣,所以此時他的床榻四周,仍點滿了燈火。
“莒澤,孤渴了。”繡川圭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
莒澤很快便端着一碗,尚有幾分溫熱的參茶送了進去。繡川圭接過茶碗時,掌心之中已多出一塊,被疊得四四方方的小紙塊。
這正是繡川琅的那封信。
繡川琅白天見到時,強力壓住心頭的激動,不動聲色地将折子交給一旁的莒澤。
而莒澤會意之下,用極快的手法,将信紙從那折子中抽出藏好。
近兩年雖然繡川千星不再親自查看,繡川映送上來的折子,但紫宸殿内的“耳目”們,還是會将折子偷偷檢查一遍。
此前,繡川映曾将一張她閑暇時寫下的便簽,不慎夾在折子中,送到繡川圭面前。
第二日,繡川千星便拿着那張便簽,“送還”給了繡川映。
每日直到繡川圭睡下,宮人們才會全都退出紫宸殿。所以繡川圭此時才敢放心大膽地拿出信來,仔細閱讀。
時隔十五年,再次見到繡川琅的親筆信,繡川圭難掩内心的激動與感傷,但還是強忍住波瀾起伏的心緒,将整封信仔仔細細地讀了三遍,認真辨識每一處暗記。
繡川琅表面上在信中留下的信息,正如繡川映所看到的那樣,很多事情,說得不詳不實。
但他用他與父親之間的文字遊戲暗語,向繡川圭說出了更多更準确驚人的信息。
比如,當初他接到的“秘寶”消息來源的推測;也比如,當初阻止他回到天羅城的那位世外高人的身份。
同時,也向繡川圭坦承,自己中毒日久,難以驅除,恐怕時日無多,若是密謀之人,獲得他确切的死訊,反而會更加肆無忌憚。
不如就将此懸念留存下去,讓對方投鼠忌器,也能為繡川映掌控朝局,多争取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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