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國偶爾也會在電影裡出演一些小角色過過瘾,此刻楚其姝的入戲,讓他也有了幾分少年心性,忍不住跟着問道。“為何不能唱?我是爺,你是戲子,我花了錢,憑什麼不能讓你唱戲。”這番話是原本劇本中王爺舒文對煙霞說的開場白,那時候人們還沒有從王朝覆滅天地翻轉的曆史變革中走出來,面對這些過去的王公貴族仍是抱着最卑微的态度,尋常平民百姓都是如此,更何況自古以來便被稱作下九流的戲子?可煙霞是誰?她這一把嗓子養的是整個戲班子戲園子,一介女流被叫做老闆有時候不止是唱得好當得上角兒,也是因為她骨子裡的韌性和張狂扛得起這名聲。楚其姝翻手一理衣擺,手中檀香小扇微微往下一壓,動作不自覺的帶上了戲台子上的一點味道,那雙手是十分适合把玩的,一雙骨肉勻稱的細長小腿蓦地一疊,緞面繡鞋在旗袍的衣擺下一搖一晃,說話的腔調也是柔雅婉轉,莫名帶了些勾人的尾音。——過去常常将戲子名伶納入後院的理由,倒是在此刻的楚其姝身上展現的淋漓盡緻。戲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可唱慣了才子佳人王侯将相,那點非真非假的傲氣和矜貴便也跟着沁透了骨縫,顯出了幾分不容觸碰的凜然。但說到底,這一行仍是入不得眼,于是她那一點凜然便藏在了若有如無的讨好之中,她很是擅長控制人心,更是習慣性的使用自己女人的身份和戲子低賤的位置,旁人總是覺得她可任人拿捏随意把玩,又總是要忍不住憐愛她這副驚豔皮相,每每瞧見她刻意示弱,便總是忍不住縱容她一二。她主動将自己的弱勢遞到旁人手中,看似讓旁人控制了主導權,渾然不覺自己一顆心仍是捏在她的手裡,半分逃脫不得。煙霞能在戲園子裡争得一席之地,可不僅僅靠得是她會唱戲,她前腳剛剛拒絕了程安國作為“客人”的霸道要求,後腳嗓子一軟,便又透出了三分軟意。“爺自然是爺,不過這戲園子有戲園子的規矩,上到我那班子下到跑堂的夥計經理前院的坐台,大家靠我這一把嗓子吃飯,若是在别的地方唱壞了嗓子,我那一大家子人可怎麼辦呀。”她檀香小扇刷的一展掩住淺淺勾着的豔色唇瓣,隻露出一雙眸光潋滟的翦水秋瞳,程安國心思頓時一軟,下意識跟着放松了口吻:“那就先不唱了。”楚其姝小扇擺了擺,一雙玉白手掌便做了個戲台上款款一拜的手勢,沖着程安國嫣然一笑。“多謝爺的賞。”程安國眨眨眼,這才發現自己竟是不自覺被帶了一段戲,而且并不是其他常見的一個演員入戲把另外一個壓出去,而是領着自己跟着入了她的情景之中,情緒變幻語氣口吻全都恰到好處,若不是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說不準還能為了剛剛的那段仿佛爆發演技一樣的痛快感覺而沾沾自喜好一會。他表情微微一變,再看着楚其姝的時候,眼神裡便有了些别的意思。“楚小姐。”楚其姝換了個坐姿,顯得端正了許多,不過那份從容不迫的感覺并沒有散掉,不過是将先前那種勾魂攝魄的嬌态換成了另外一種更加潇灑随意的風流。但凡絕色美人,眉眼間大多會有凜凜英氣,骨相端美氣質圓融,絕對不會單純拘泥單一的性别氣質;柳行周的回憶中将煙霞塑造得太美,但凡回憶大多都存着自身美好想象的描摹和過濾,為何總說白月光離得近了飯黏子,蚊子血忘得久了變成了朱砂痣,便是這個道理。在程安國的初步預定之中,煙霞這應當是個極為矛盾的美人,她一方面美好不似人間物,另一方面卻又的的确确是那個年代裡最卑微的一類人。這個度很難把握,若是傲骨太過,變成了不貼人氣兒的天上仙子;可如果煙火氣太重,反而落了下乘,讓傾國名伶淪為芸芸衆生中的普通美人。程安國難得遇到這樣一個喜歡的角色,實在是有些下不去這個手。在楚其姝出現之前,他甚至想過要不要純粹用旁白方式塑造一個文字的煙霞任由觀衆去肆意想象,這樣隻應存在在記憶中的美人,實在不适合具現化成某個人的樣子。程安國看着楚其姝的眼神,越看越高興,現在就怕柳行周本人不願意讓這個姑娘接這個角色……就不曉得他這張臉皮夠不夠說服那外柔内剛的老太太了。“程導演,”柳行周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直接對上了坐在椅子裡楚其姝的眼神,那雙眼清亮亮坦蕩蕩,即使見到這位衣着精緻的垂暮老人的出現也沒有什麼起身的打算,陸孟白跟在柳行周的身後,看着楚其姝仍是坐在椅子裡的時候,有些擔憂,也有些她失敬的些微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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