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花幾口喝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立刻覺得手腳緩過來了,心也不那麼“突突”地往下沉。
細說起來倒像是挺久,其實從杜芊芊去倒茶到李菊花喝完不過也就十來分鐘的功夫,裴華已經抱着大哭的柱子回來了。
剛到院門口,裴大娘他們就已經站起來沖出去去迎了,裴勇一直跟在裴大娘的身後,并不是跑不過她,而是擔心她再有什麼不适。
裴華抱着柱子,杜大山就在旁邊捏着柱子的兩隻手防止他無意識地去碰受了傷的地方,柱子一臉分不清是汗還是淚,前額的頭發都是濕的,嘴裡不斷喊疼,嗓子都哭啞了。後面還跟着蘇嶽。
“怎麼回事啊?”裴大娘他們看到柱子這樣,簡直心肝如同被揉碎一般得疼。
廣撒網式拉仇恨
“同其他孩子課間打鬧,從桌子上往下跳,腿摔傷了。”蘇嶽解釋道。
“打鬧?和哪個死孩子?先生,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好歹也得大人跟了來看看我們柱子……”
裴大娘和李菊花圍着柱子,聽見說是和同村孩子打鬧才摔下來的,氣得頭頂冒煙,立即就要去找罪魁禍首的家裡人算賬。
“娘!嫂子!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柱子的傷要緊!”裴華腳步不停,抱着孩子走進堂屋,看見自己娘和嫂子比自己趕去學堂前氣色好多了,剛剛一路上他還在擔心若是抱了柱子回來家裡再多一兩個病人,就更忙亂了,一眼瞅見桌子上的桂圓紅棗湯,雖然湯已經被喝盡了,但裡頭圓鼓鼓的褐色桂圓還有被茶湯泡發得十分充盈的紅棗肉,再看看旁邊站着的杜芊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對着杜芊芊感謝地一笑,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柱子眼下的情況:“柱子左腿卻是摔折了,得去縣裡醫館去接上,越快越好,不然容易落下毛病。”
裴大娘和李菊花立時眼淚就砸了下來,這可怎生是好!裴大娘拍着大腿:“那你還坐着幹什麼?快抱了柱子去呀!勇子你也跟着!”
幾句話将裴華還有旁邊站着的外姓人都聽得有些傻眼,裴大娘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抱着個半大的孩子一路去城裡?
柱子皮實得很,少說現在也得有四五十斤重,就算是個沒受傷的好孩子,從吉安村一路抱到城裡,也得累個半死,左腿還摔折了,一路上還不能換個姿勢抱,還得盡量保持平穩,真聽裴大娘的話,一路這麼抱到縣城,裴華非得半路就累趴下不可。
當時季桂月就小聲“哼”了一聲,這真是把華子當傻駱駝使喚呢,難不成孫子是人,小兒子就不是人了不成?!杜芊芊也很憤怒,剛才的紅棗桂圓茶就不該泡,讓她睡床上歇着去得了,省得她在這裡瞎出主意。
瞬間氣氛就有些尴尬,可是滿心滿眼都隻有柱子的婆媳倆沒空去體察什麼氣氛不氣氛的了,李菊花也跟着裴大娘催促:“華子,快呀!别再耽擱了。哦對了!是沒銀子對吧,我去拿!我去拿!”
李菊花的幾句話更暴露了不少訊息,裴華雖然是家裡每月按時掙現銀的人,可是他手頭并沒有錢,反倒是成日裡在村裡窩着的李菊花手頭似乎有不少,這幾點杜大山他們是知道的,蘇嶽卻是頭一次聽說,看向裴華的眼神也多了些同病相憐的意味。
沒家人有沒家人的苦楚,比如自己,在旁人眼裡總是形單影隻好不可憐,可這有家人的,也未必個個都能有家庭的溫暖,比如眼前的裴華,一時倒也說不清誰比誰更苦上一些。
怕自己媳婦兒冷哼之後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添亂,杜大山拉了拉季桂月的衣袖,由着李菊花去取錢,不管怎麼去,總得花銀子不是?
“大娘,這步行去縣裡,别說華子身子扛不住,也耽誤工夫啊不是?正生兄弟還沒到送果子的點,肯定還在家裡,我去請他,咱們用借他的驢車,又快又穩當。”
杜大山一番話總算點醒了裴大娘,而此時李菊花也從屋裡拿了銀子出來了,婆媳倆轉臉就開始催起了杜大山:“哎呀,對!對!走着去要走到多早晚?柱子的腿萬一耽誤了可不得了!大山,你倒是快去呀!”
……
這婆媳倆,可真是一言難盡。
先不說她倆一點也沒提裴華一路抱去的辛苦,杜大山又不是你裴大娘的兒子,剛剛陪着裴華跑了一路,這也才剛稍稍歇了喘兩口氣,怎麼聽她倆的話音,倒有些責備的意味?
要不是看柱子躺在裴華懷裡,一臉汗地嚷着疼,誰理你這婆媳倆?
“大山,你歇着,我去!”裴勇聽了都覺得難堪,這娘和媳婦兒也太會拉仇恨了,二話不說,代替杜大山一路跑去了張二娘家。
等張正生駕着驢車來的這期間,裴大娘“心肝兒肉”地摩挲柱子的頭臉,又一邊狠狠地罵那些同柱子一同耍的同村孩子,什麼“有人生沒人教”的話不經大腦隻管往外冒,蘇嶽聽了有些站不住,沒人教?自己不正是村裡唯一的先生麼?
其實裴大娘哪裡敢沖着蘇嶽去發脾氣,她就是在罵那些孩子的爹娘罷了,口不擇言,誤傷旁人她這節骨眼上也意識不到。
“裴大娘,我這做先生的也有不到的地方,柱子摔折了腿,我也有責任。這裡是一兩銀子,一時慌亂隻帶了這麼多,若是不夠,我再拿。”蘇嶽從袖兜裡掏出那枚紅青緞口鹿皮荷包,取出了一兩銀子,放到桌上,“裴華兄弟,學堂那裡也離不了人,我就先回學堂了,等柱子接完骨回來我再來看他。”
說完,也不留給裴家人任何來回推托的空兒,說完這幾句話轉身告辭而去,倒也符合他一貫利落幹脆的行事風格。
“哎,不是!蘇先生,我這不是說你啊,你看看,這銀子……”
裴大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拿起蘇嶽放在桌上的那錠銀子,作勢要追上去解釋,再說,蘇嶽就怕這種場合,早大步走了,裴大娘恐怕得小跑才能追的上,況且她也不是真心要去追,送上門的銀子哪裡有往回退的道理?再說了,聽蘇先生這麼一說,那他的确也有責任,這銀子也不算白要他的,不隻是他,那些孩子家裡一個也别想跑!
杜芊芊從裴華抱着柱子進門,就一直一言未發,聽着裴大娘左一句右一句不停地得罪人,“佩服”極了,如此精準地全撒網式打擊倒也是個“本事”,杜芊芊暗自搖了搖頭,仿佛心有靈犀一般,裴華也擡頭看了看杜芊芊,眼神裡帶着無奈和些許難堪,還有隻有彼此兩個人才能懂的堅定。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說話間,張正生已經駕着驢車帶着杜大山到了裴家院門口,院門口擠着不少瞧熱鬧的人,張正生怕沖撞了他們,提前就嚷着拜托大家夥兒避一避。
快起開,别礙事
聽見聲響,裴華趕緊将李菊花拿出來的兩吊子錢和蘇先生給的一兩銀子裝進口袋裡,接着小心地将柱子抱着站起身,幾個人簇擁着往院門口去。
“嫂子,你快去拿個小褥子或者毯子來,驢車上風大,别再把柱子吹着涼了!”杜芊芊見這婆媳倆也沒個主意,隻管将裴華圍個水洩不通有什麼用,這村子裡除了正生哥,就屬她坐驢車坐得最多了,到了深冬了,車後面兒的寒風可真不是鬧着玩的,隻需要片刻就能将你的衣物吹透,冷到骨頭縫裡。
李菊花拍着腦袋直說自己糊塗,連忙去了屋子裡給柱子拿了個專門給柱子做的小褥子,裡頭不是尋常人家用的柳絮或者蘆花,而是特意用了木棉花,木棉花的保暖性能比柳絮或者蘆花強,且輕薄許多。
春寒料峭時節,木棉就會開出鮮豔的紅花,之後才會長出綠葉,等到四五月裡種子成熟後就有像棉花一樣的白色絮狀物,這就是木棉花了,也難為了這婆媳倆,後山上稀稀拉拉攏共也沒長幾顆,被她倆掐着點去采了個遍才湊夠一個小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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