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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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宇晟把外套重新穿好，啟動車子回家去。他在車内睡得一身汗，所以到家就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擱在外邊的手機在響。這種時候他不敢漏接一個電話，立刻抓起浴巾跑出來，随手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泡沫，看到号碼顯示是香港姜律師的電話，這麼早律師就打電話來，八成是好消息，他于是很高興地接了，問：&ldo;是爸爸保釋的事有眉目了？&rdo;姜律師說：&ldo;聶先生，請您要鎮定。&rdo;聽到這句話，聶宇晟的心就猛然往下一沉。他不敢往最壞的地方想，隻是緊緊捏着毛巾，說：&ldo;什麼事你說吧，我聽着。&rdo;&ldo;聶董事長今天淩晨時分突然昏迷，因為是深夜，所以早晨才發現，醫生在羁押所進行了簡單的救治，但沒有明顯效果，于是用急救車将他送到醫院……&rdo;聶宇晟聽到有什麼聲音在格格響，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牙齒，他把那條毛巾都快要攥成結了，他是一個外科醫生，知道聶東遠的病情，這時候昏迷代表什麼，不言而喻。從淩晨到現在，他無法想像父親的狀況，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孤零零地躺在那裡，一直到天亮才被醫生發現。姜律師在電話裡的聲音變得極其遙遠，模糊得他幾乎聽不清楚，直到姜律師又重複了一遍，他才聽見：&ldo;急診醫生認為是腫瘤潰破，所以需要立刻手術。聶先生，手術需要簽字，您是否授權給我簽字？&rdo;一瞬間聶宇晟隻想把電話給摔了，又或者想要把眼前所有的一切東西，統統都掀翻在地。他像是回到小時候，小小孩童面對整個世界，隻有一種悲憤到極點的無力。為什麼？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聶東遠臨走之前，還是好端端的。每次做完化療，再難受他也不會表現出來。很多時候他都覺得父親的病沒有自己想像的嚴重，腫瘤和肝膽的主任也都一再跟他保證，聶東遠的情況不錯，相對樂觀，保持治療，最近幾年都應該沒什麼問題。&ldo;聶先生？&rdo;姜律師放緩了聲音，問，&ldo;您需要馬上趕過來嗎？還是您先授權讓醫生動手術？&rdo;聶宇晟覺得嗓子眼兒裡像噎住似的，呼吸困難，說話更是吃力，他說：&ldo;先做手術，我會盡快趕過去……&rdo;說完這句話，他才發現自己哭了。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臉，他不能哭，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他放下電話就去收郵件，姜律師發了授權書給他，他簽字再傳真回去。來不及去辦港澳通行證的簽證了，他抓起自己的護照，打給秘書：&ldo;最近一班去香港的飛機，你給我買票。我沒有通行證簽注，你還要買張香港中轉的國際機票，讓我出入境。我的護照号碼你有嗎？&rdo;韓秘書接到電話都蒙了，問：&ldo;您有急事趕過去？&rdo;&ldo;是。&rdo;&ldo;公司的飛機可以飛，不過要申請……&rdo;&ldo;比普通航班快嗎？&rdo;韓秘書飛快地查找航班信息，然後肯定地告訴他說：&ldo;比普通航班快。&rdo;&ldo;立刻去辦。&rdo;韓秘書還沒有聽過聶宇晟用這種語氣說話，不由自主答了個&ldo;是&rdo;，然後立刻去辦航線的申請手續。聶宇晟什麼行李都沒帶，就直接奔機場，在路上他給盛方庭和樸玉成分别打了一個電話。打給樸玉成的電話是告訴他，自己臨時有急事去香港，将派一位特别助理到公司，協助管理層處理公司業務。打給盛方庭的電話是告訴他，自己不得不離開幾天時間，請他務必去東遠，替自己坐鎮。盛方庭什麼都沒問，馬上就答應下來。在登機之前，聶宇晟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塗高華，告訴他父親真實的病情。塗高華什麼都沒說，隻說會幫他看好東遠。做好這些事情，飛機艙門已經開始關閉。東遠集團這架飛機是商務機，艙内空間不大，但裝飾得很舒服。這是聶宇晟到美國後聶東遠買的，所以聶宇晟從來沒有搭過這架飛機。他心急如焚，上了飛機後知道有衛星電話可以用，立刻就用衛星電話打給姜律師。姜律師告訴他聶東遠已經進了手術室，現在醫生還沒有出來。聶宇晟這時候想起來，方主任曾經提到在香港有一個同學，是肝膽方面的權威。于是他又打給方主任，問到了那位孟許時醫生的聯絡方式。他立刻讓姜律師去聯絡這位孟醫生，那位孟醫生早就自立門戶開了規模頗大的私人醫院，幸好方主任早就跟他打過招呼，一聽說是姓聶的病人，便知道是方主任最心愛的一個弟子的父親，二話沒說，立刻到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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