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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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診的醫生似乎回頭看了她一眼，談靜失魂落魄，根本什麼都已經不知道了。聶宇晟是在手術台上被叫走的，本來按照他的習慣，一般都會在一旁看着fèng合才下台走人，但是今天剛看着助手fèng了兩針，護士進來告訴他，急診那邊有急事找他，他就提前下台，洗手脫了手術服去急救中心。急診部永遠是那樣人聲嘈雜，各種儀器的聲音，病人的呻吟，醫生的忙亂……滿頭大汗的李醫生一見着他，就把他往病c黃邊一拖：&ldo;你的病人，交給你了。&rdo;&ldo;什麼？&rdo;&ldo;孫平，你那個項目的病人。&rdo;聶宇晟愣了一下，看着c黃上那個臉色灰敗的孩子，因為心髒供氧不足，整張臉都是紫的，在氧氣面罩下，更加顯得孱弱不堪。李醫生飛快地向他交代了用藥情況和病人的心跳脈搏，然後就忙着搶救另一個心梗病人去了。李醫生的處理都是正确的，聶宇晟看了看儀器上的心電圖，覺得不必再用别的藥了，徑直問護士：&ldo;病人家屬呢？&rdo;&ldo;那邊。&rdo;他看到談靜低着頭坐在那裡，大約是沒有力氣站起來，還有個女人陪着她，似乎在不停地安慰她。她腳上劃了個大口子，流着血，沒有穿鞋，赤腳就那樣踏在鞋上，血把涼鞋浸濕了一半，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看那樣子，似乎是什麼東西割的。她就像沒有什麼知覺，隻是很茫然地，盯着她自己的手指。聶宇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平靜一些：&ldo;孫平家屬。&rdo;談靜擡起頭來，看着他。&ldo;病人現在情況不太好，待會兒護士會給你們病危通知單。你們考慮考慮手術的事吧，不過這種情況下上手術台，風險也挺大的。請務必有思想準備。&rdo;談靜身子晃了一晃，大約是被這幾句話打擊到了，聶宇晟不願意看到她慘白的臉龐，轉身就打算走人。沒想到她突然撲出來，拉住了他的衣服：&ldo;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rdo;&ldo;談靜！&rdo;旁邊的女孩子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來扶她，周圍的醫生護士都被吓了一跳，急診的護士長見多了這種場面，馬上過來解圍：&ldo;哎，你别急！咱們都會盡力的，你快放開醫生，醫生才好去救病人啊。&rdo;談靜卻說什麼都不放手，将他的白袍攥得緊緊的，她的眼中滿是凄楚，她的聲音嘶啞：&ldo;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rdo;她反反複複隻有這兩句話，聶宇晟從來沒見過這樣瘋狂的談靜，她真的像瘋了一樣，抓着他的衣服就是不放。她的手指深深地嵌進他的手臂裡，抓得他生疼生疼，可是更疼的一個地方，卻是心裡。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沮喪和挫敗，因為看到她苦苦哀求，看到她像瘋了一樣歇斯底裡，他唯一的知覺，卻是心疼。他曾愛過的女人，他曾視作珠玉的女人，他曾為之痛哭的女人，他曾一千次一萬次覺得自己應該痛恨的女人，他曾一千次一萬次覺得自己終于不愛了的女人。直到今天，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原來隻要看到她痛苦，他仍舊會覺得心疼feìfaη&u;。更多的人上來幫忙，所有人都七手八腳地去拖談靜，想要掰開她的手指，卻隻是徒勞。她就像是一株菟絲糙，雖然瘦弱，卻有一種拼命似的蠻力，緊緊地依附着唯一的喬木，就是不肯松手。最後是護士長急中生智，說：&ldo;快！你孩子醒了！你快去看看！&rdo;談靜聽到這話，猛然一撒手，聶宇晟幾乎栽了個趔趄，旁邊的人拉了他一把，他才站穩。旁邊的人趁機把談靜推開了，聶宇晟就看到她慘白的臉色，眼神像絕望一樣空洞。談靜的指甲劃破了他的手臂，旁邊的護士看見了，直叫&ldo;哎喲&rdo;，護士長把聶宇晟推進值班室，一邊親自拿碘酒往聶宇晟胳膊上擦，一邊甩着棉簽嘀咕：&ldo;真是什麼人都有！聶醫生，你吓着了吧？&rdo;聶宇晟沒有說話，他的臉色比談靜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樣的失魂落魄。護士長隻當他是真的被吓着了，于是安慰他：&ldo;急診裡頭什麼人都能遇上，昨天一個喝藥自殺的，送來早就沒救了，家屬那個鬧啊……差點沒把急救室給拆了……這年頭的病人家屬，都跟醫院欠他們似的……醫生又不是神仙，能救不能救，都隻能盡人事，聽天命……&rdo;護士長已經利索地處理完傷口，對他說：&ldo;行了，天太熱，就不給你包紮，免得發炎。洗澡的時候拿保鮮膜紮上，洗完記得自己擦點碘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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