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薇歎了口氣,将牌位從她手中接過來,放到了一邊的高幾上。然後又讓梨枝給她泡了茶,這才關上門,問起姜嬷嬷如今西北的戰況。
姜嬷嬷似乎是平靜了些,将她知道的事都說了一遍。
原來白若薇離開涼州城後沒多久,北戎和北狄就率大軍攻城了。北狄軍領頭的就是那個殺了霍青父子的皇子桑落。霍謹言聽說是他帶兵,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直嚷着要去殺了他為父兄報仇。衛夫人怕他太過沖動,臨陣容易亂了陣腳,就替他帶兵迎敵。
他們獲取的消息是桑落帶兵三萬,攻打暮山關,誰知道消息有誤,衛夫人帶了兩萬人去迎敵,結果北狄派出了六萬人,将霍家軍圍在一個峽谷中,全數殲滅了。
如今西北隻剩下不到十萬霍家軍,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傷兵,無法上陣殺敵的。但北狄和北戎卻集結了二十五萬人來攻城,霍家軍根本撐不了幾天。
第279章
“花将軍呢?可有送信向他求援?”
“有,不止是花将軍那裡,西北的其他幾個将軍那裡,我們都派人去求援了,也不知道是他們沒收到信還是怎麼了,除了花将軍答應派五萬将士來支援,其他将軍那裡都沒有回應……
老奴實在沒辦法了,隻能回京來向陛下求援,但是老奴人微言輕,今早在宮門口跪了一個時辰,就被門口的士兵趕走了……
老奴隻好去找宋尚書,希望他看在當年夫人為了救他,早産傷了身子的事,能進宮去找陛下調兵,沒想到宋家人連面都不肯見……”
姜嬷嬷說着說着,眼淚又流了出來。
白若薇攥緊了拳頭,心中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
“嬷嬷,你就算能進宮,也見不到陛下的,陛下如今病危,宮中兩位皇子奪嫡,朝中怕是也有一場風雨,宋尚書那麼會審時度勢,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為霍家出頭?”梨枝說道。
姜嬷嬷臉色大變,哭的更兇了。
白若薇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着,一種無力感蔓延上心頭。
京城的局勢不明朗,西北的那些将領哪個不是人精。隻有花統才會這麼傻,在這種時候,還能調出五萬兵馬去馳援涼州。
西北缺人,缺糧,缺錢,什麼都缺,已經是火燒眉毛了,朝廷竟然還不知道要派兵支援。這是打算亡國嗎?
“縣主,求您想想辦法,救救公子吧!”姜嬷嬷突然撲通一聲跪在白若薇的面前。
一屋子的丫環嬷嬷都被她吓了一跳,白若薇也被吓了一跳,趕忙要伸手扶她。
“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
姜嬷嬷又給白若薇磕了個頭,說道:“公子是我們鎮國公府僅剩的血脈了,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他。”
你不說往日情分還好,一提什麼往日情分,白若薇頓時怒從心中起。她收回了要扶姜嬷嬷的手,将身子埋進了身後的圈椅裡。
“嬷嬷,與我定親的人是霍謹言,他已經死了。我就是記着往日與他的情分,才給西北軍送去了軍糧。你總不能拿着這麼點‘往日情分’,一個勁地要挾我吧!”
姜嬷嬷頓時語塞,這件事确實是他們霍家做的不地道了。
看姜嬷嬷懊惱地樣子,白若薇歎了一口氣,好歹也算半個長輩,白若薇不忍心讓她為難,就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我就答應你,想辦法借兵救人。”
姜嬷嬷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
“霍謹言為什麼要冒充霍慎行?”
白若薇的話如同一個炸彈,炸的屋裡死一樣的寂靜。
姜嬷嬷低着頭,像是石化了一般。
白若薇也不催促她,捧起手邊的茶,用茶杯的餘溫溫暖着早已冰冷的雙手。不止是雙手,她的全身,從頭到腳,都是冷的,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淋到了腳。
過了好一會兒,姜嬷嬷才長長地歎了口氣,将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當日,霍青前去兖州找失蹤的霍慎行,卻被困在了兖州城。霍謹言在軍中久等父兄未歸,就違背了軍令,叫上了以前斥候營裡的兄弟,一起去兖州打探消息。
他們找到了被北狄人抓起來的霍慎行,霍慎行那時已經餓了四五天了,還受盡了毒打,奄奄一息了。霍謹言要背着他逃回去,卻在半路上被北狄人發現了。跟着霍謹言一起前去的兄弟死了一大半。
霍慎行怕連累弟弟,就讓他放棄營救,想辦法通知霍青。
霍謹言一開始說什麼都不肯丢下他獨自逃走,但是霍慎行趁他不備,拼盡全力将他推下了一個坡,他因為滾下了山坡,逃過了追兵。結果跟随他的兄弟,全部死了。
後來北狄人在陣前淩虐霍慎行,霍慎行自知在劫難逃,又不想霍青為了他束手束腳,最終選擇了自刎于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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