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的江倦目光從虛空中不定的一點緩緩遊移到他的臉上,無奈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蕭始啞然,他瞪着江倦,淚珠子脫了線似的顆顆滾落,砸在那人臉上,似鮮血般燙痛了他。
江倦心如刀絞,當時的他不知那撕心裂肺的感情從何而來,隻當是江住的死給他帶來了太大的沖擊,至今無法回斡。
可這一刀捅進蕭始心口,翻攪他的血肉,讓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卻絲毫沒能令自己好受半分,其實傷害别人也不能讓自己舒心的……
既然如此,那他的刀子又何必紮在别人身上?
江倦閉上了眼,歪過頭去,不敢面對此刻煞如鬼神的蕭始,聲音小的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或者,你能像其他人一樣,把我當成他嗎?”
蕭始聞之愕然,旋即惱羞成怒,扼着他的脖子質問:“把你當成他?我對他的感情也能由你來承擔嗎!我想對他做的事你也能接受嗎!”
江倦顫抖着呼出一口氣,嘗試縮手,卻無法從手铐中掙脫出來。
他帶着一絲哭腔,卑微道:“我可以的……我可以成為他的……”這話并不是給蕭始,而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事後過了很久,江倦回憶自己那時的心情,意識到當時他其實隻是想向自己、向所有人證明他可以代替江住活下去,可以為此犧牲一切,而邁出去的第一步就是蕭始。
隻有那個從心底愛着江住的人也認為他是江住,他才能真正成為江住。
即使這樣做需要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要泯滅本心,扼殺本性,徹頭徹尾成為另一個人,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可以的……”
“你永遠也比不上他,江倦,你永遠隻能是個替代品!”
蕭始将他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來不及對江住表達的熾烈感情都化作極端的報複行為發洩在了江倦身上,将他一腔從不示人的欲望全數給了江倦,仿佛他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是一個可以讓他追憶故人,随意傾注仇恨的洩欲工具。
他甚至不願多看那人一眼,粗暴地撕扯着他,逼他翻過身去,狠絕地說出最傷人的話:“背過去!别讓我看見你和他一樣的臉!”
那時江倦也曾對他說:“蕭始,求你了,你但凡對我哥還有一點感情,就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别再用我踐踏你們的情分,放過我吧……”
摧毀一個人遠比救贖輕易得多,有時僅僅是一個舉動、一句話就能讓人墜入深淵。
是蕭始讓江倦學會了不再為任何無望之事哀求,心也在那折磨和煎熬中漸漸死去。
從那之後,江倦度過了煉獄般的一個月,比起他執行卧底任務時更加痛苦,蕭始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暴力傾向,要日複一日承受他的悲痛和欲望,以及身心接連不斷的摧殘,足以逼得江倦精神崩潰。
可這些和他從前的遭遇相比簡直不值一提,江倦想不通自己為何會比那時還要絕望。
他唯一能想到的借口是他自知對不起蕭始,将心比心,若有人在他深愛姜懲時奪走那人,他或許比此刻的蕭始更加瘋狂,更加不可理喻。
在某個蕭始酒醉的夜晚,激烈而痛苦的情事過後,酩酊大醉的蕭始一反常态抱住了筋疲力盡的他,将他已經瘦弱不堪的身子揉進懷裡,頗有耐心地吻去了他額頭、鼻尖上的汗珠。
這是自他們重逢以來唯一一次面對面,隻是對方始終緊閉雙眼,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睜開眼看他,神經質地一遍遍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
江倦想,這道歉絕不是給自己的,就算蕭始心裡有愧,也該是對那個被他輕易找了玩物替代,至死無緣補償的故人,怎麼可能會是被他痛恨,恨不得銷骨蝕肉,連最後一滴血都飲盡的自己呢?
可借着醉意,蕭始卻說出了一句足以讓他震驚許久的話:“對不起,阿倦,我不想傷害你的,可我得為自己的無能找個借口,否則我無法面對沒能保護他的自己……我必須恨一個人,抱歉,我選了你……”
他說完便昏睡過去,似乎隻是夢中從未走心的醉話。
江倦的眼瞳緊縮顫動,瞬間臉色變得煞白,緩緩回身,難以置信地看着那人。
清冷的月輝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蕭始臉上,他眉間折痕深刻,眼睫也随着眼睑的抽動而輕顫,呼吸急促且毫無節奏,胸口劇烈起伏着,仿佛深藏其中的心髒正被碾壓踐踏,千刀萬剮。
江倦想,原來他也和自己一樣身陷噩夢,被死亡的陰霾籠罩,揮之不去,經久走不出那片死寂的黑暗,鹹澀的苦淚如傾盆大雨般倒灌而入,将他們溺斃在那無垠的血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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