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揚取下腰間酒囊,扔給虞塵隐:“喝光,我就讓你走。”
虞塵隐沒接,酒囊掉到了地上。有見勢不對的人從篝火圈走了出來,勸道:“魏揚你這是做什麼。塵隐一看就是累了,他身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有何不對?”
魏揚正在氣頭上,一把推開那人,吼道:“我跟我未過門的妻子說話,輪得到你勸?”
沈琒整了整亂掉的衣衫,沒忍住出言譏諷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得意什麼。”
“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
沈琒也來了火氣:“我說你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炫耀啦,到時候雞飛蛋打豈不可笑可笑?”
“有本事再說一遍。”
“再說就再說,你以為我怕了你?!你魏揚雞飛蛋打,雞飛蛋打,雞飛蛋打!”
魏揚冷笑一聲,挽起袖子:“看來今天不打你,你就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虞塵隐就在身邊,沈琒也不甘示弱:“來啊,平日裡大家都敬你是魏侯兒子,讓你幾分,你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了。今天不打得你認輸,我沈琒名字倒着寫!”
虞塵隐沒心情看兩人混戰,撿起地上的酒囊慢悠悠離開了。到得一山包,爬上去對月飲了幾口。今晚的月特别的滿,月盤圓,圓月盤,光也很亮。涼涼的光,一點點清冷,混了點糖的甜,像梨子。
酒卻蠻苦的,并不好喝,還辣嗓子,喝了幾口就開始頭暈。可這頭暈也沒什麼不好,暈乎乎飄飄然,忘卻人間。又喝幾口,身上開始冷飕飕的。仿佛酒液還沒入胃就蒸發,浸得他肌骨生涼。
沒過多久,虞塵隐被人找到。原來是魏揚跟沈琒鬧起來,驚動了篝火宴的大人們。沈琒父親并非籍籍無名,是魏侯最看重的軍師。小兒子跟軍師兒子打起來,不管由頭是什麼,傳出去都不好聽。
虞塵隐到主帳的時候,魏揚跟沈琒被押着跪在一邊。虞塵隐目不斜視地走過,先上去跟娘和魏侯打了個招呼:“娘,亞父。”
虞滟君笑着讓哥兒坐在自己身邊:“真是越長大越像我,跟你那個死去的爹一點兒都不像。”
魏侯喝酒的手一頓,又面無其事地一飲而盡。
“娘。”虞塵隐無奈地喊了一聲。
魏侯本想好好教訓一下魏揚跟沈家小子,此時也沒了心情,讓兩人抄書十卷作罷。
至于虞塵隐,滟君帶來的這個孩子,真是越長越邪乎。滟君本已是人間至美,無人能敵,虞塵隐卻漸漸有神鬼之姿。早年定下了魏揚跟虞塵隐的親事,本是為了讨好滟君。哥兒稀少難養活,身體弱,一般沒人家願娶,就算娶過門,多半幾年就得成鳏夫,白費了銀錢,還得背上克妻的名聲。
可随着虞塵隐漸漸長大,這親事反倒成了人人都想要的大好事一樁,少年郎沒有不眼紅的。
今天鬧的這出,無非是争風吃醋。魏侯感到些許頭疼,放任下去恐成大患,送走虞塵隐又擔心滟君不喜。罷了,先這麼遭,等過兩年小兒子跟他成親了,就讓哥兒少在外面走動。再過個七八年,估計也和其他哥兒一樣,香消玉殒了。
虞塵隐有心跟娘說些什麼,可看着娘将心思放在了瞧剛染的丹蔻上,又止住了念頭。走出帳子時,魏揚跟了過來。
他臉上青了一團,嘴角還帶傷,跟頭大型犬似的跟着,也不說話。
虞塵隐止住腳步,魏揚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跟着我做什麼?”
魏揚不吭聲。
“沒事的話,先去抄書吧。你今天太沖動了,沈軍師多得魏侯看重,你就這麼跟人兒子打起來。魏侯不罰你也說不過去。”
“我受傷了,阿隐隻會勸我冷靜嗎?當真沒有半分心疼?”
虞塵隐轉過身來,看着魏揚:“我讨厭給我找麻煩的人。”
“所以我是給你找麻煩的人,我在你眼裡就是個麻煩。”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你成天胡思亂想,想不通就來鬧我。魏揚,你十五了,你大哥在你這年紀已經帶領軍士打下了好幾座城池。而你,隻會跟人争風吃醋,沒個消停。”
“我為什麼吃醋,你心裡不明白嗎?因為你不在乎,你不在意,你根本不在意到底是跟誰成親。是我也好,是那沈琒也罷,隻要沒人打擾你,你就怡然自得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阿隐,我就站在你面前,可你把我當什麼,一個擺件嗎?”
“你要自輕自賤,我無話可說。”
虞塵隐轉身走了,魏揚這次沒攔他。
半月後,魏侯攻打豐山郡,虞塵隐聽說魏揚也跟着上了戰場。但此戰并不順利,魏侯久久攻打不下,最後是沈軍師用計離間了豐山郡郡守與都尉,使其内部生亂,才将之攻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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