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裴大人,這藥是我南楚進貢,怎麼會拿不出第二顆呢?”
他漂亮的明眸眨了眨,從懷中拿出一枚小瓷瓶,指尖“叮”地彈了上去,在裴玄卿眼前晃過:“父王擔憂本世子路上遇險,特備一顆。裴大人,别那麼死闆。皇帝不給,本世子不能見死不救嘛。”
各為其主,又身居高位,裴玄卿已然猜到他所要交換的東西,微微斂眉:“你要地牢裡的犯人?”
楚千荀笑着搖頭:“本世子對男人可不感興趣,裴大人無須交人,隻要弄死他,讓皇上沒法朝西召發難、增加賦稅即可。”
低沉的氣壓悶得人發慌,一紅一黑兩個身影對峙而立。血珠順着裴玄卿的指尖落下,地上三三兩兩的紅團逐漸凝聚起來,楚千荀溫聲提醒:“裴大人,你想救的人,傷得重了許多罷?”
話畢,他明顯察覺到,裴玄卿的目光更沉更壓抑了些,隻輕輕地問:“莫非,南楚有暗樁潛在中洲?”
“欸,裴大人可别亂安罪名!”楚千荀搖了搖頭,高高的馬尾随之微微擺動:“北境已被中州并入囊中,若西召再一蹶不振,我南楚便岌岌可危。裴大人是知道的,這并不會危及到中州國邦。是要打壓西召,還是救人,選擇權在您手上。”
他沒有立刻應聲,立在廊下緘默不語。誠然,江婳的重要性,早已出乎意料地越過他自己。可……
良久,裴玄卿緩緩道:“我要救的人,曾在南楚邊境醫治瘟疫,算起來,是你們南楚的恩人。”
聞言,楚千荀泛着明光的雙眸赫然滞住,雙手背在身後,不安地摩梭着發尾,手心滲出一層細密汗珠。
他說的,可是小醫仙?
曆來藩國起瘟疫,中州向來在邊界嚴防死守。隻要不傳入國境,哪管他們死活。
是了……作為世子,連他在子民受難時,都不敢親去援助,太醫們也是以才疏學淺為由極盡推脫。
唯那中州女子,冒着殺頭的風險越過邊境,在疫區苦熬近兩月。
若是沒有西召的事,無論多珍貴的藥材,他都會奉上,以報醫仙大恩,也全了他的念念不忘……
楚千荀背後衣衫已濕了小半處,再啟唇,嗓音略有顫抖:“裴大人,思量得如何了?要救人,還是要做皇帝的忠狗?”
-
日落時分,裴玄卿終是帶着藥回到醫館。江婳靠着施針吊了一口氣,手腳涼得像毫無生氣的屍體。
還魂丹,百聞不曾一見,大夫都無法判斷真假,對着瓶内烏黑發亮的藥丸又聞又嗅。裴玄卿一腳踹開他,坐在塌邊,冷冷問:“恐怕難以直接吞下,可否化水喂進去?”
素白衣裙都被染得血紅,楚千荀捏了把汗:“興許碾碎了敷在傷口上,用處更甚。”
裴玄卿颔首,手落在那粘稠發膩的系帶上,輕輕地戰栗了下,沉聲道:“出去。”
比起系帶,衣衫被鮮血粘連更甚,掀開内層衣料時,傷口邊緣的皮肉都随着薄衣被帶起。他将指腹輕輕置于衣下,小心地将碎衣剝落。
觸而生涼。
這具身體,本該是溫溫軟軟,活蹦亂跳的。
刀傷共有三處,他壓碎還魂丹,小心翼翼地塗撒在兩指寬的傷口上。每一處血紅的豁口,他都死死記在了腦中。
小娘子的五官,清麗一如既往,臉色卻蒼白如紙,像極了民間描摹精美的紙人兒。
“江婳,别睡那麼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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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雲漫遍皇宮上頭,連着窗口投進的光線都帶上绯色。
裴玄卿跪在光暈裡,身旁塌架上,白布蓋着一具屍體。
皇上來回踱步,額間青筋越發明顯:“好啊,朕前腳不賜藥,後腳監察司就看管不力。依你的意思,是在報複、威脅朕了!”
“皇上明鑒,臣不敢。”裴玄卿神色恹恹的,身上杖傷未愈,又憂心還魂丹是否生效,面上再裝不出那副溫色,淡淡道:“犯人假意按手印,松綁後撞柱身亡,微臣阻攔不及。”
究竟是阻攔不及,還是被人活生生按着腦袋撞死,已再無對證。皇上氣極,将書案上的茶盞擲出,碎在裴玄卿膝旁。于光暈下,綻成耀眼的花。
靜默許久,皇上目光掃過他深邃的眉眼,落到熟悉的唇角,終是長吐一口氣,乏力地坐回龍椅上,揉着額頭道:“還魂丹,你帶着朕的口谕去領吧。下回别再當衆叫朕為難了,賜還魂丹給臣下,會叫藩國以為朕偏寵一人。”
裴玄卿深如潭底的眼泛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異樣,拱手道:“謝皇上,傷者已用了其他傷藥,無須浪費還魂丹了。是微臣白日擔憂太過,小題大做。”
能令面冷心硬的監察司指揮使失了理智,皇上想也不想,便能猜到許是少年情意萌動,遂問:“姓甚名誰,是哪家大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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