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謎底揭開,我回去上課。下午講算術,我既不喜歡也不擅長,聽了片刻就昏昏欲睡,先生宣布休息,我就幹脆整個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門口傳來唰唰的聲音,仍然有人在掃地。又不是秋天,哪來什麼落葉可掃。這一整天,院子裡的土怕是要被他掃掉三寸。剛才中午走得匆忙,竟忘記問那個小厮,不,傭人,不,漁民,他叫什麼名字。
回家路上又出了一樁事。我正跑去趕最後一班渡船,趙德容又在路上截住我。我猜到她要講什麼,她果然問:“那本《良友》畫報,我也是問别人借的,現在要還。你什麼時候才可以還我?”
我隻好拍胸脯保證:“父親的氣估計消得差不多了,我過幾天就向他要。”
趙德容似乎不大滿意,并沒有即刻就走,而是擰着手,十分難以啟齒的樣子,猶疑片刻才說:“下個月初二是我的生辰,我請同學在我家醉仙樓吃飯,請你也來。”
我頗吃驚,并沒覺得自己和趙德容有如此交情,因此一時不知怎樣作答。趙德容似乎怕我不答應,暗暗咬咬嘴唇,停一停說:“你一定要來……傅少爺說,他也會來。“說罷一轉頭,自顧自跑掉了。
趙德容一定覺得,生辰請到傅博延是天大的面子,所有的姑娘必然争先恐後地都要來參加。
事實上确實所有的姑娘都争先恐後地參加了。雅間隻坐得下一桌人,既然有傅博延,必然也有趙德容的哥哥趙啟容,當然也請了學堂的男同學,所以得到邀請的女同學不過就五六個人,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我也不知為何自己有這樣大的臉面,甚至連一向和趙德容不大對付的傅秀燕也在被邀之列。
我之所以高興地答應是因為終于找到外宿的理由。吃完席必然趕不上渡船回北島,求得父親同意,理所當然要宿在秀燕家裡。誰知那幾天秀燕偶感風寒,一直歇在家裡,連學堂都沒有來。我猶豫着怎麼跟趙德容回絕,沒想到她竟然說:“我在家裡給你安排一間客房……你是一定要來的。”
醉仙樓坐落在渡口不遠,南島最繁華的大街上,毗鄰戲院和茶樓。宴席擺在三樓,遙望窗外一輪海上的明月。趙德容拉我坐在她身邊,坐在她左手的是她的兄長,再左面,就是傅博延。
傅博延比别的男同學都大一兩歲,個頭也更高,坐在那裡鶴立雞群,燈光下更顯得五官深邃,自信不凡。我和幾個男同學并不熟,德容介紹我和大家認識,介紹到傅博延,他隻微微笑說:“你就是那個弄丢我畫報的人。”
我從未參加過這樣的社交場合,大多時間低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傅博延倒象是個主人,笑着向大家舉起杯:“今天是德容的生辰,大家都不醉不歸。”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秀燕曾告訴我,趙德容的母親和傅太太是遠房表親,因此他們也算得上遠遠房的表兄妹,所以趙德榮一直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我覺得她家确比别人家的排場要大些,秀燕卻很不服氣。
男同學聊起時事,女同學更關心娛樂和時髦,想起隔壁的戲院,我沒話找話地和德容說:“可惜劇團并不常常演出,上次我和秀燕看了一出小妙仙演的《梁祝》,唱得真是好。”
德容一哂,淡淡說:“你倒跟我姆媽一樣,喜歡看戲。現在城裡的年輕人都時興看話劇了。”
這句話不知怎麼就鑽進了傅博延的耳朵裡。他别過臉來朝我們笑:“現在最時興的哪裡是看話劇,當然要數看電影。今年有一部美國片《金剛》,一隻大猩猩爬到帝國大廈的頂上,十分扣人心弦。”說着神色有幾分揶揄:“德容怕是很久沒去過省城了吧?”
趙德容低着頭嘀咕:“誰說的,年前去看我姐姐姐夫,才去過。”
不知為什麼,傅博延的目光徑直落在我臉上,倏忽一笑說:“等哪天你們有空來省城,我請你們看。”
我是不會“有空”去省城的,也不需要他替我打抱不平。幸好這時候有人把禮物拿出來送給德容。人人都有送禮,我自然不能例外,前幾日就畫好幾幅桃花,制成書簽放在信封裡,現在拿出來交給德容。
趙德容禮貌言謝,正要放在一邊,有人忽然伸手過來,一把抽走她手裡的信封。傅博延撕開信封,翻了翻,贊了一句:“影落清波十裡紅,畫得不錯。”然後笑說:“我這幾天在讀幾部大部頭的翻譯小說,正好缺這個,送給我吧。”
趙德容隻怕是不高興的,但卻低頭扁嘴說:“哦。”
這頓飯吃的有些氣悶。秀燕不在,自然少了許多樂趣。我找藉口走出包間去方便,本來即刻就要回去的,望見窗外月光如洗,又改變主意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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