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栖甯在藥物治療下心境逐漸平穩安甯,将最大的後遺症轉成睡眠障礙後,兄弟倆的相處模式早在無休止的畸變下面目全非。哥哥性格大變,或者說是用截然不同的狀态來掩蓋自己。方栖甯可以打包票,即便他再出現在泓漸集團總部,也沒有任何一個舊人能認出他來。很多個夜裡,方齊瑞貪婪地枕在方栖甯膝上,宛如無知稚童依偎在母親身旁,高大的男人蜷着長腿,雙臂牢牢箍着弟弟的後腰。方栖甯起初十分惶恐,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對成年的兄弟會黏糊到這樣的地步。久而久之,他開始學會習慣。假使他無法包容方齊瑞,吊着兄長的最後一口氣也将不複存在。方栖甯掩耳盜鈴地抱住陸岸,躲在漆黑的夜裡回憶過往,神智終于完全清醒。兄長不願讓他加入遊戲一起冒險的想法是對的,方栖甯不得不承認,他在一些事情上沒法做到像哥哥一樣波瀾不驚。譬如現在,到了破綻百出的境地,陸岸何等聰明,兩次被噩夢驚醒,不願與他同住,根本不是有什麼苦衷,壓根隻是因為方栖甯在竭盡全力扮演一個正常人。他沒法和陸岸太過親近,至少在夜裡得是分開的。精神性的創傷情境重演,在他這裡幾乎是家常便飯。距離痊愈,大約還有很遠很遠的一段距離。方栖甯的情緒平複下來,一字一句說:“沒事了,這麼晚你就别往回趕了,在我這兒住一晚。今晚鬼迷心竅……喝了太多,我去一趟洗手間,你不用管我。”他說着就要下床,陸岸沒有阻攔他,擡頭按開夜燈,雙眼直直地盯着方栖甯往洗手間走的腳步。套間卧室連着一個小的洗手間,方栖甯的手指按在抽水的按鈕上,又打開洗手台上的水龍頭,淋濕還剩三成醉意的臉頰。水珠順着臉頰輪廓下往下淌進衣領,門外卻始終沒有傳來陸岸走出去的腳步聲。在洗手間待到天荒地老也不是個事兒,方栖甯抵着木門,對着鏡子再三确認臉色已經緩和,若無其事地撥開插銷,“唉,洗過臉清醒多了。”陸岸罕見地沒有順着台階下,“小甯,你知道你剛才睡着的時候說了什麼嗎?”方栖甯的心沉了下來,就近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來,離床邊的陸岸有十萬八千裡遠。他知道這事兒瞞不下去了,發出微弱的聲音,“喝醉酒了說夢話而已……這并不重要吧。”陸岸忽然起身,從床頭櫃的方向繞了一圈,來到方栖甯面前,在他對面的床沿坐下。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坐着,方栖甯心裡發麻,率先扛不住低下了頭。“這确實不重要,”陸岸沉聲說道,眼裡藏着不易察覺的愠怒與憐惜,“重要的是,你嘴上說着和我重新在一起,實際上卻還是把你跟我分得很開。”方栖甯的眼圈蓦地紅了,真皮座椅比大床的高度要高上一點,恰好補上了他和陸岸之間的身高差,讓他能夠和陸岸平視。陸岸恨了狠心,視而不見般繼續說道:“你可以和我坦白很多事情,關于父母,關于這場所謂的洗牌遊戲裡的每一個人,一提起在國外的那幾年,總是一兩句話帶過,小甯,為什麼你唯獨對自己閉口不提?”“說什麼?”方栖甯倔起來誰也攔不住,通紅着眼睛和他頂回去,“有什麼好說的?和你賣慘說我過得一點兒也不好,每天過得都是煎熬,見到你之後還要整天整天的左右為難,既覺得自己現在是拖累你,又抑制不住想要看到你?這麼說有意思嗎?”他說完自嘲地揚了揚嘴角,“結果不還是這麼說了麼。”夜燈又暗又弱,方栖甯說的這些他何嘗不清楚,背後的答案隻會叫陸岸更加心驚,不需要方栖甯來給他解答。陸岸和他視線交融,敗下陣來似的降低了音量,“你過得太累了,還能抽出精力來替别人着想,為什麼不能替自己想一想?”“你一個勁兒替偶爾暴露出來的漏洞找補,緘口不提一個字,瞞着我就是因為怕我看出了你的狀态,會嫌麻煩而抛下你?”他非常直白地點出了方栖甯一直以來的想法,方栖甯才褪回三分醉的臉頰又燒成了七分。方栖甯顫動着嘴唇,卻說不出來反駁的話。陸岸直視着他,眼裡是滿溢的堅定,“小甯,這不是你的錯。”一路甜甜蜜蜜長大的小孩,一夜之間遭受飛來橫禍,承受不住重壓,這怎麼能算作是他的問題。況且他獨自走了孤立無援的幾年,往前一步可能是萬丈深淵,又無路可退。他喜歡的方栖甯,不會默默咽下苦難,未來再難熬,也會一步一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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