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景硯打斷,他問道:&ldo;你是說喬玉嗎?&rdo;顧逢芳一愣,他其實也覺得景硯待人處事很好,但總覺得過分得冷靜理智,并不是把人當作人,而是某種物件,遵循着各自的使用方法。甚至連對待他自己也是如此。顧逢芳甚至希望有一個人能讓景硯活起來,可這個人不能是喬玉,他是個男子,與景硯在一起隻能是在後世留下污名。景硯瞥了一眼顧逢芳,忽然笑了笑,眉眼舒展,是從所未見的溫柔,&ldo;他同别的人都不同,孤願把世上最好的都獻到他的面前,金玉為牆,寶石為地,他想要什麼,孤就給什麼。&rdo;他頓了頓,對眼前這個從小教到大的老師也沒什麼掩飾了,&ldo;别打他的主意,讓你的徒子徒孫打,江山,比不過他。&rdo;顧逢芳駭然,直到此刻,他才不知讓景硯登位是對是錯,但也再無力悔改,隻能靜默地同意了。無論景硯想給喬玉什麼,顧逢芳都會想方設法讓景硯得償所欲。景硯想,他會給喬玉最好的,還不是現在,隻不過也不太遠了。喬玉對這些一無所知,他忙着不久之後的蘭河節的事,還早就叫錦芙替自己去外頭尋開的最好的山凝花要送給景硯。到了蘭河節那一日,天氣卻不怎麼好,空中烏雲密布,天幕是冷硬的鐵灰色,喬玉将那朵盛放的山凝摘下來,妥帖地藏在衣袖裡,約着景硯去太清宮。太清宮與往常一樣安靜,喬玉同景硯十指交握,立在那兩棵枇杷樹下,他仰頭望了好一會,踮起腳也摸不到樹頂,偏頭對景硯笑着道:&ldo;人和樹可真不一樣,它才開始還是個種子,那麼小,能握在掌心裡頭,現在卻長的比我還要高了,我都夠不着它們的樹頂了。&rdo;景硯認真地回答他的話,&ldo;它們長大了,小玉也長大了,但是如果小玉也長那麼高,我就沒辦法抱你了。&rdo;這話簡直像是哄孩子的,喬玉卻聽的開心極了,他笑眯了眼,小梨渦若隐若現,&ldo;殿下講的對。&rdo;他最舍不得的,還是景硯的懷抱,那比什麼都重要。他們将太清宮來回逛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裡,喬玉看着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此時正是尋常的黃昏,蘭河節開始的時候。他有些躊躇,從袖子從袖子裡拿出那朵重瓣山凝,花開的極好、極動人,就如同此時的喬玉,他捧着花,送到了景硯的面前,&ldo;今年輪到我送殿下山凝花啦,阿慈,你要我的花嗎?&rdo;喬玉的鼻子翹得老高,他從沒考慮過景硯會拒絕。因為景硯确實不可能拒絕。景硯半阖着眼,接過喬玉手裡的花,指尖碰了碰花瓣,将山凝簪到了喬玉的發鬓上,喬玉的臉瞬間就紅了,眼角那一處紅的格外顯現,像是染上了一抹胭脂似的,好看極了。喬玉就如同上一次一樣,小心地摸了摸發鬓,仰頭問道:&ldo;我是不是很好看?&rdo;景硯點頭,忍住欲望,輕歎道:&ldo;是,世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了。&rdo;喬玉得意地笑了。景硯也随他一起笑,忽然問道:&ldo;小玉,我快當皇帝裡,你有什麼願望嗎?&rdo;雖然喬玉的每一個願望他都會滿足,可這個仿佛是與衆不同的。喬玉皺眉想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卻有雨點落了下來。烏雲密集,天幕低垂,雨滴落在樹葉上,有細碎的響聲。兩人都站在原處,沒去躲雨,喬玉認真道:&ldo;如果說願望的話,倒是有一個很大的願望,必須要是當了皇帝的阿慈才能滿足我的。&rdo;景硯沒聽是什麼,卻先答應了下來。喬玉忽的笑了,&ldo;那就是當一個好皇帝,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而是富足平安,好不好?我知道阿慈很厲害,一定可以做到。&rdo;景硯知道喬玉心軟,他從前不知世事,賺了銀子都願意捐給百姓,現在一路走回來,不知看過了多少災民窮人,更同情可憐了些,回來後不知花了多少畫本,賺的錢很認真地分派了出去,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好好活下去。他知道。景硯吻着喬玉的頭頂,&ldo;這個是個大任務,得做很久才行。小玉,當我的皇後,陪我一起,好不好?&rdo;天色已晚,喬玉的臉模糊在了夜色中,他歪着腦袋,用力地點了點頭,&ldo;我原先是太子妃,是因為你是太子,現在你要當皇帝了,我當然就是皇後了,自然是,永永遠遠地陪伴,不會分離的。&rdo;這是喬玉的承諾,景硯是他的命,一個人怎麼能離開自己的命,獨自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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