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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頁(第1頁)

正在醫生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厲擇良卻看出門道來了。她說話時甜頭都不能打轉了,還說人家麻藥沒效。他還不了解她?明明白白就是在苟延殘喘。&ot;寫意,你也别拖延時間了,有句話叫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ot;他眯起眼睛說。寫意絕望地看着居高臨下的厲擇良,隻得張開嘴任由醫生處置了。醫生掰開寫意的嘴巴,她左邊的智牙隻冒了點白色的牙尖出來,所以隻要咬到一點,牙龈就會發炎。如今鉗子很難夾穩,使上勁,醫生試了試,無功而返。&ot;我們要用手術刀将牙龈切開一點,把牙齒剝出來,才能拔。&ot;醫生怕影響寫意情緒,将病人家屬拉到旁邊小聲解釋。厲擇良聞言臉色微微變:&ot;要切開?&ot;&ot;切了後縫兩針。&ot;醫生說,&ot;不加錢。&ot;厲擇良看了看寫意,隻能同意。于是,手術刀伸進嘴巴,在牙龈上鋒利地切了兩刀,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裡湧出來,淹沒到口腔裡。醫生用棉球蘸了蘸血迹。而被切的寫意,因為麻藥的關系,自己又看不到,渾然沒有痛覺。就巴不得醫生快點,嘴張久了難受。厲擇良看到那蔓延的血迹,将握住寫意的手掌漸漸收緊。夾子不留情面地扯了扯傷口,将牙齒從牙肉中剝出來了。然後上鉗子,使了使勁,牙齒動了動卻仍舊頑固地不脫落。于是,又來了個醫生,上了釘錘,來幫忙。這種拔牙陣勢,真是吓人。一錘一錘,敲上來,寫意才真正有了知覺。不是來自牙齒,而是頭部,一震一震的,就有種暈眩的感覺。她難受地閉着眼睛,無法看到側邊厲擇良此刻異常慘白的臉色。他一手牢牢握住寫意,而另一隻手扭住寫意躺着的那診椅的邊緣,因為太用力骨節都發白。好不容易,将那頑固的牙齒拔出來,醫生朝托盤上一放,擦擦汗說:&ot;休息五分鐘,我們拔上面那顆。&ot;厲擇良卻拉起寫意,意外地說;&ot;不拔了。&ot;醫生說:&ot;也好,今天好好休養下,下次繼續。&ot;因為麻藥的感覺還沒過,寫意沒什麼痛覺,就和厲擇良坐在走廊上休息了下。&ot;下次還要來啊。&ot;其實她想通了,反正也不是很痛,早死早升天,不如一次性解決。&ot;不來了。&ot;他說,&ot;再也不來了。&ot;寫意看了厲擇良一眼,剛才他斬釘截鐵地說不行的模樣還曆曆在目,怎麼突然就有了一百八十度轉彎:&ot;可是我們交了錢啊,不拔多浪費。&ot;&ot;倒給錢,都不拔了。&ot;&ot;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ot;&ot;那也不拔。&ot;寫意樂了,他居然想通了。&ot;可是,要是我以後疼呢?&ot;她咬着止血棉,繼續模模糊糊地問。&ot;疼的話,我買藥給你吃。&ot;寫意又瞅了瞅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又故意說:&ot;可是,要是有小孩兒了,不能随便吃藥啊。&ot;&ot;暫時不要孩子也行。&ot;他居然說。&ot;可是……&ot;&ot;你哪兒來那麼多可是可是?&ot;他蹙眉。聽見厲擇良這麼說,寫意恍然大悟:&ot;阿衍,難道你害怕?而且人家拔的是我的牙,又沒拔你的,你害怕什麼?&ot;她想起他以前喝醉的那句&ot;人家紮你又沒紮我&ot;。于是,又原封不動回敬給他。厲擇良别開臉,居然沒有再和她拌嘴,什麼也沒有說。過了許久之後,他才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話。&ot;讓我心疼。&ot;&ot;阿衍,我難受。&ot;她撲在他懷裡,病恹恹地撒嬌。&ot;我知道,&ot;厲擇良摸了下她的臉,&ot;我不去上班了,陪着你。&ot;說完就去拿外衣口袋裡醫生開的消炎藥,随即倒了開水喂她吃藥。牙龈上的傷口一直在不停地出血。每隔半個小時,她就要去廁所吐一次,免得咽下去。可是吃藥的時候,必須喝水,一喝水混着血的口水就一起下肚,嘗到鐵鏽一般的血腥味,寫意一惡心不禁将下藥的水一起嘔了出來,流到被套上髒了一片。寫意原本以為厲擇良又要訓自己,沒想到他看到那血迹,眸色微變,竟然摟住她說:&ot;以後我們再也不去拔牙了。&ot;寫意将臉忱在他肩上說:&ot;阿衍,我不疼。就是吃了藥想吃甜的。&ot;厲擇良便去替她找糖,水果糖拿過來,她卻說:&ot;我要吃牛奶糖。&ot;他一點兒沒遲疑,立刻去換。當日,厲擇良終于讓寫意享受了回什麼叫有求必應和無微不至。難怪電視上的女主角大部分都愛生病,原來還有這種待遇。她一生病果然就金貴了起來。隻要是她犯錯惹厲擇良生氣,還沒待他發作,她就耍賴說:&ot;哎呀,我牙好疼還頭暈。&ot;每回出口就見效。可惜,她身體天生強健,不到兩天就恢複得活蹦亂跳的。所以,這樣的理由會随着時間的推移和她日漸壯碩的體魄而變得越來越站不住腳。一定要慎用,寫意心裡琢磨。這幾天,他們準備又搬回市區的公寓單獨住。厲擇良清楚她不太喜歡和那麼多人住一起,還是倆人獨居比較随意。于是趁着周末,寫意拉着他去超市購置些日用品。一路寫意都很留意他的腿,怕他有一點點痛,&ot;我進去買,你在車裡等我。&ot;&ot;我很好,不用你來瞎操心。&ot;他強調。這天是周六,下午的超市特别擁擠。到處都是降價打折,商品促銷,嘈雜極了。人來人往中,他怕她擠丢了懶得又去找,便一直牽着她的手。走到音像品那一區,厲擇良突然想起上次他們一起在電影院看的那個故事都沒看最後,她一直吵着要知道結局。于是他去刻意找了下那張碟,順帶又選了幾部電影存在家裡,讓她晚上閑來無事的時候消磨時間。免得每次拉着他看黃金時段的連續劇,看二十分鐘就插播十分鐘廣告,簡直是活受罪。厲擇良選好以後,習慣性地牽住旁邊的手,拉她走。摸上去的第一下還沒察覺,走了幾步就是覺得手感不太對,轉頭去一看,才發現自己牽着的竟是個陌生的女孩。那女孩臉蛋紅得像柿子,但是居然還乖乖地跟着他走了幾步。厲擇良第一次在公共場感覺如此尴尬,可是此刻他的面色卻紋絲不動,故作冷靜地放開人家,很紳士地說:&ot;對不起,小姐,牽錯了。&ot;那女孩本來也是來選碟的,走到附近的時候貨架另一頭的陌生人引起她的注意力,難得在這種地方看到五官如此英俊的男子,身材挺拔,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種成熟男性的魅力。他身邊原本站了位異性,但是倆人都專心專意地埋頭看商品,走一走就錯開了。她便忍不住挨了過去,站在他的旁邊。&ot;是不是叫《天使之城》?&ot;他忽然問,那聲音低緩優美異常好聽。她不知道是不是問自己,于是模糊地&ot;恩&ot;了一聲。然後,他将那張碟放到購物籃裡,接着又仔仔細細地另選了幾張。選東西的時候,他的手指微曲,緩緩地從一張一張碟的封面上面滑過,異常迷人。所以當這隻手突然來牽自己的時候,女孩詫異至極,卻還聽話地就這麼跟着他走了。他朝人家道過歉,略微愠怒地回頭去找寫意。發現此人真流連在過道上的一堆特價品中。&ot;阿衍,你看這個棉拖鞋好可愛,還配的有同款的情侶鞋。我們買兩雙回去一起穿好不好。&ot;寫意央求着,絲毫沒察覺到剛才自家的男人差點紅杏出牆。&ot;什麼情侶拖鞋,買了你自己一個人穿。&ot;厲擇良拉她走。可是不到五分鐘,他一不留神,又不見寫意,隻得再回去找。整個超市就像一坐迷霧森林,她時不時就被路邊的誘惑拐走了。他本來是下定決心這幾天要忍住脾氣遷就她的,可惜如此反複幾次,一身耐性全被她消磨掉。&ot;你陪我去找那種情侶的漱口杯,好不好?&ot;&ot;不行。&ot;他斬釘截鐵地說。他最煩買東西的時候不幹正事,東遊西逛的,明明就不需要還得折騰半天。&ot;我把東西買齊了,不逛了,回家去。&ot;他下令。她低着眉,故作委屈的說,&ot;可是,我牙疼的時候,逛街可以轉移注意力。不然頭又要暈,飯也不想吃。&ot;寫意使出殺手锏,故作可憐,全然裝成一受氣包。厲擇良接觸到她的眼神,自己也意識到這點,心底柔軟了些,嘴角動了動。&ot;算了,&ot;他無奈地說,&ot;你随便逛吧,我陪你。&ot;寫意背着他,洋洋得意地挑下眉,這招果然是屢試不爽。歐耶,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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