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绾绾看在眼裡,心裡那層将蕭灼牢牢的擋在外面的心牆似乎正在瓦解。上一世的那個蕭灼,從來對她都是寡淡的,冷漠的,任憑她再怎麼胡鬧,也從不曾責怪。自然她再如何乖巧嬌軟,蕭灼也給不出半顆真心,隻有偶爾的幾次,他将她重重的按在床榻上欺負時,她才看得出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情意。隔日天亮,一切又回到原點。但是,這一世不同往日,那個寡淡且嗜血的蕭灼會很幼稚的給她寫俗氣的情話;會呵護她,會遷就她;會同她笑;會霸道的将她攔在懷裡。他是他,他卻也不是他了。甯绾绾掙脫來蕭灼緊緊抓着自己的手,提起裙角踏上小船,繼而回首,言笑晏晏,燦爛嬌媚:“上來呀。”蕭灼從未見過甯绾绾如此明媚的笑顔,身後是漫無天際的蒼白,身前是天底下最嬌美的月光,心底裡軟的一塌糊塗。“王爺可願與臣妾共渡滿生風雨,天黑有人掌燈,路遠有人陪伴?”蕭灼濃墨星辰一般的眼眸無法抑制的流淌出驚喜與再也舍不掉的深愛。“願風雨同舟,不離不棄,同生共死,永世珍愛。”蕭灼一腳跨進船艙,将甯绾绾狠狠地抱在懷中。小船脫了繩,沒了束縛,漫無目的的在湖面上飄蕩,甯绾绾卷起衣袖,一雙玉白纖細的手指在水面上胡亂地撥弄。“妾身想同王爺說個故事。”暖暖驕陽鋪灑在甯绾绾嬌嫩白皙的臉頰上,隐隐約約可見一絲絲細軟的絨毛。蕭灼看着甯绾绾被日頭照得金光閃閃得臉蛋,伸手摸了摸,心情愉悅。“绾绾當講。”甯绾绾舉拘一捧水,思緒萬千。“從前有家屠戶的女兒看上了巷尾的書生,一番死纏爛打後,嫁給了書生。婚後屠戶女一改蠻橫常态,為書生洗手作羹湯。”蕭灼緊緊望着垂下眼簾的甯绾绾,聽的格外認真。“然後呢?”“書生仿佛對男女之事并無好感,在進京趕考前夕,托人遞了一紙休書休了屠戶女。”甯绾绾擡起眼眸,眉目婉轉,水汽蒙蒙,“王爺說那書生是不是沒有心呀?怎麼就裝不進一個人呢?”蕭灼被甯绾绾凄怨的眼淚盯得一愣,随後捏着她冰涼的小手,将水漬擦去,極其認真道:“書生既然娶了屠戶女,必然心裡多少是裝着她的。”“那,為何不久後又一紙休書休了她呢?”蕭灼将甯绾绾摟在懷中緊了緊,歎息道:“你可知是書生親手寫給屠戶女的休書嗎?且說字迹也可仿。绾绾,有些時候你見着的真相未必是真相,它或許隻是個障眼局呢?”“真的嗎?”“比真金還真呢。”甯绾绾一展苦相,噗嗤一聲笑了:“王爺認真的樣子真好看。”“绾绾若是喜歡,大可一直看。”“一直嗎?”“騙你有假?”“那,妾身會眼乏的。”“淘氣!”小船慢悠悠的蕩向湖中央,又從中央蕩向岸邊。老翁早早地叫回一堆小黃鴨,趕着它們回家了。蕭灼率先上岸,矮身伸出一雙幹燥潔淨的大手,甯绾绾眉眼含笑,推開他的手。“妾身自己可以走。”甯绾绾從船舷上咯噔一下子蹦了下去,捂着被凍得绯紅的耳朵,眉飛色舞,仿佛在說炫耀。一雙眼睛有散不開的迷人奪目。“妾身年幼時離家出走,劃船摸魚可擅長呢,跟着漁夫學了不少……”“绾绾!”毫無預兆的雙眼一片漆黑,腦海裡發出尖銳的嘶叫聲。甯绾绾面色一瞬間慘白下去,雙腿一軟,徑直向地上倒去。蕭灼眼疾手快一把摟住甯绾绾,時常不苟言笑的面上盛滿了擔憂。隐隐間,心口處發出一陣陣幹嘔,口内苦澀異常。好些時間,雙目才恢複清明。看着蕭灼抱着自己一路奔跑,起起伏伏間,甯绾绾伸手錘向蕭灼,力道不大卻也恰巧讓蕭灼止住了步伐。“绾绾?”他喜出望外。甯绾绾近些日子身子受了不少罪,他不應當帶着她來這麼冷的地方的!“王爺莫再跑了,都快要将妾身颠得吐了。”甯绾绾哼哼唧唧地在蕭灼懷裡撒嬌埋怨,嬌軟的讓人心疼。“妾身不過是落水後身子弱了些,歇息一會兒便好了,王爺不必驚慌。”甯绾绾從懷中掏出帕子拭去蕭灼額上汗水。“绾绾身子可舒适些?”蕭灼放下甯绾绾,仔仔細細地打量她。“好啦好啦,大驚小怪的。”甯绾绾左右轉了一圈,說也奇怪,方才的不舒适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便又像個正常人一般無恙了。“绾绾有個不情之請,”甯绾绾鹿眼汪汪,面上帶着方才未完全褪去的蒼白,可憐巴巴看着蕭灼,蕭灼一瞬間隻想繳械投降,什麼都給她也是極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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