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娘抿着唇笑,“他原先住西邊的屋子裡,那裡有張書案的,隻是後來他爹沒了,我睡在這裡有些怕,換了屋子,那張案就給我做了妝台。他平日在榻上寫,盤着腿,點着燈,一坐坐一宿。”
“一宿?”露濃眼色更有些涼了,“他高高的個子,在榻上盤坐一夜,骨頭都要屈酸了。”
這話有些埋怨箫娘的意思,箫娘分辨出來,待要反駁,想一想,确是事實。她有些内疚起來,讪讪笑兩聲,“沒法子,這屋子再擺一張案,擺不開。過些時候就好了,我們要搬新房子了。”
聞言,露濃提起眼,“搬去哪裡?”
“不曉得,”箫娘搖搖頭,不以為意,“問他他不愛講。”
“他也有事不對你說的?”
“是嚜,他好些事不愛對我講的,我也懶得問他,他有他自家的打算。”
露濃心裡隐隐高興,好似席泠就是席泠,不被誰左右侵擾,箫娘也不能。某種程度上,她覺得箫娘也與他不是完全一個陣營,某種角度來說,他是深藏的他自己,有着要命的神秘。
一個男人倘或因為愛一個女人,而完全失去他自己,是不夠堅志的,他應當是屹然而立的山川,任水流。他是,所以露濃在心裡又私自多愛了他幾分。
她又望向那張架子床,也是新打的,無雕無飾,挂着靛青的夏帳,這時節還未換涼簟,鋪着蒼黑的褥,像是水洗的墨,褪了一層黑。
露濃鑒别到淡淡的墨香,是一種龍腦的清苦,白檀的柔香,再将它們統統燒成冷的灰,香得腐朽而陳舊,沒有溫度。她也像滴在水中的墨,一縷縷地沉溺飄蕩。
可冷不丁地,又看到放着兩個枕頭,一個藏藍素緞的,一個雖也是藏藍,卻滿是葡萄纏枝紋。
如此刺眼,她便轉回眼,對箫娘笑一笑,“你家雖小,卻也精緻,要那麼大的屋子做什麼,反倒冷冷清清的。”
箫娘也望見了那個枕頭,陪着笑,“總不能常住這裡,泠哥兒升官了呀,一個大人住在這裡,人尋來,也不好看。”
露濃轉過身,背着她微蹙了一下眉。她不大喜歡箫娘這些過于世俗的念頭,但她知道席泠,他一定不在意這些,他是個對世事無所謂的人。
兩個人又到院子石案上吃茶,箫娘站在杏樹底下滿樹望,要尋兩個早熟的果子,給主仆兩個嘗嘗鮮。露濃喊她:“你别忙,這時節還沒熟透呢,讓它長着吧。”
這也就罷了,箫娘落回長條凳上客套,“姑娘帶着東西來,我家卻沒甚好招待,一點茶果,姑娘還不稀罕。”說着,她乍驚,“哎唷,還沒問姑娘吃過午飯來沒有?在我家吃些?我燒魚給姑娘吃,嘗嘗我的手藝!”
露濃原不想吃的,可盼着席泠歸家來,這麼久久幹坐着,終究說到沒話說,不如借此磨蹭時間。便點頭,“我認得你這樣久,隻聽說操持家務操持得好,還沒嘗過你的手藝,我今番就腆着臉要吃你一頓飯,你可别嫌。”
“嫌什麼?姑娘這話說得,您肯賞臉,才是我的福分。”
箫娘背過去翻個眼皮,要往廚房裡去。誰知聽見院門有動靜,扭頭瞧,是席泠回來。她心一驚,忙着迎上去,暗暗給他遞眼色。席泠卻面色尋常,眺目看着露濃起身,轉而睨箫娘,明知故問,“家中有客?”
箫娘剜他一眼,轉頭即轉了副笑臉,引着他到露濃跟前,“虞家露濃小姐,你見過的。小姐聽說你升了官,特意來賀你的。”
這廂席泠拱手作揖。那廂露濃袅娜福身,心似翻騰的浪花,不由己地從眼裡撲出來,往他身上流去,“大官人這時候歸家,頂着太陽,曬出一身汗,快進屋換衣裳吧。”
席泠巍然點點頭,行動十分有禮,淺淺檀色的嘴唇始終彎着不冷不熱的弧度,隻是目中有些慵慵的不耐煩,“小姐請坐,暫且失陪。”
等席泠進屋,箫娘也不好将個千金小姐放在院裡,放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隻好引她往西廂坐,開了窗,端了茶進來,“姑娘這屋子裡坐坐,我先問問他去。”
露濃點頭應了,一雙眼追着她出去,與丫頭藏在窗戶後頭,從這窗戶斜望到那窗戶。不防那窗戶被席泠推開,他已換了身黛色的圓領袍,褪了烏紗帽,隻是臉上還有細小的汗珠,由他的額上一點點彙集起來,滑向頸項。
一瞬間,他坐了下去,半藏在窗扉後。箫娘走到榻前,壓着聲質問:“不是叫你晚些歸家?你這會急着回來,是不是刻意要與人撞個正臉?”
幾不曾想,席泠面向她笑了下,“是。”正恨得箫娘咬牙切齒的功夫,他一把掣她的手腕,讓她跌進懷裡,親在她嘴上,“躲躲藏藏的做什麼?她要瞧,就讓她瞧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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