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眼裡神色變幻,最終雙眼一咪,擰了擰眉,從牙縫裡擠出話。“阿水,不管你怎麼看我,我也隻能背水一戰。我不能倒下,不能被人害死。這皇宮裡除了我你别無親人,我們不聯手,就隻能等别人把我們一個個害死。死在你手裡我不怨,我欠你。可死在别人手裡,我不甘心。父親的冤仇要申,楊家一族的性命要保,哪怕做個無恥小人,我也甘願。”楊波閉上眼,歎息。這些男人,都是浴缸裡争食的金魚。他們心裡沒有魚兒悠閑自得的品性,隻剩下争奪利欲的野心。真是可悲,可歎。天順朝27風雨欲來下回到乾甯宮偏殿裡,楊波讓小宮女打水洗身,換下滿身桐油味的衣服,換上熏過安神香的新衣。三哥給的那包東西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小太監來禀報,說張順帶着小太子回來了。将那包東西塞在胸口按了按,她收拾好心情出去伺候小太子。小家夥今天玩得還算開心,晚上吃了一碗的米糊。洗完澡以後和楊波張順他們又玩了一會才迷迷糊糊支撐不住,打起瞌睡來。楊波抱着他輕輕哄,張順則忙着鋪床疊被。兩人正忙着,陛下就踱步進來。一見到他,兩人急忙起來行禮。“免了免了。”陛下擺擺手。楊波把小太子放到床上,給他搭上薄毯子。陛下走過來,做到小床邊,伸手撫了撫小太子脹鼓鼓胖乎乎的小臉,微微一笑。“一晃眼,太子都這麼大了。”“是呀,小孩子見風就長,一天一個新樣。”楊波在旁邊陪着笑。“這天底下最開心的人就是這種小孩子,沒有。等他長大了,再想過這樣的日子,,語氣惆怅。每天有得吃有得玩,就什麼煩惱都就不可能咯。”他苦笑搖頭楊波不知道怎麼接,連皇帝都說日子難過,她做奴婢的還能抱怨啥。他對她招招手,然後起身慢慢踱步出去。楊波急忙跟上,随他來到外殿。他做到椅子裡,歎息一聲,眯着眼看了一眼桌案上滿滿當當的奏折,眉頭微微一皺。“幫我揉揉,這幾天被他們攪得心煩意亂,頭都疼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他說道。楊波急忙走過去到他身後站定,伸手按在他太陽穴兩邊,輕輕揉。其實她壓根不懂按摩,就是瞎按。反正是他自己要求的,心想着隻要橫豎不按壞了他就行。感觸到額頭上她微涼的手指輕輕揉着,阮承濄臉色好了一些,于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楊波就這麼揉着,不多時,手臂就有點酸,于是停了停。她一停,阮承濄閉着的雙眼微微眯開一條縫,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細軟的手指涼涼的,将他灼熱的手心安撫。“你覺得這天下太平嗎?”他撩起眼皮看向她,冷不丁的問道。楊波愣一下,随口就答。“太平呀,陛下。”“怎麼個太平法?”“江南豐收,五谷豐登,入倉的谷米還有入庫的稅銀都比往年多。還有兩廣的綢緞布帛也充足。邊疆也安定,災民也各自安家落戶,沒有鬧事。這天下很太平。”她答。他聽了微微一笑。“你記得。”楊波低頭,心裡有些忐忑。“陛下問的,不敢隐瞞。”他點點頭。“不隐瞞是忠誠,隻可惜,你是忠臣,他們卻不是。”楊波不解擡頭。他随即拈起一個折子,用手指挑開。“江南豐收,兩廣太平,今年的稅銀隻比往年多了一成而已,可下面的苛捐雜稅卻足足多了三倍。這裡頭,難道沒有貓膩?”“還有這個,邊疆安定,可我有密奏,圖染和回回蠢蠢欲動。為何這消息他們卻沒有禀奏?”“太平,這天下一點也不太平,我的身邊也不太平呐。”“陛下。”楊波呢喃一聲。他看着她,微微一笑,手裡的奏折晃了晃。“這文章錦繡,卻也是可以騙人的。寫的說的都可以騙人,他們這些士大夫,騙人那是最拿手的。表面上他們一口一個該死,一口一個不敢,可其實,他們心野的很。即便我是太子,他們也敢瞞敢騙。隻要事情沒捅出來,他們就以為我這天子劍砍不下去。他們仗着我要靠他們辦事,就可以給我欺上瞞下,來一筆糊塗賬。這些人呐,你是一點都不能松懈,非得仔細的看緊咯。”楊波低下頭。“這些。這些和我沒有關系。”他眼皮微微一垂,用手裡的奏折挑起她的臉。“這皇宮裡也一樣,怎麼和你沒有關系呢。”“我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楊波看着他,直直說道。他笑,用折子輕輕打她的臉一下。“離開?你怎麼離開?憑你兩隻腳走出去?你走的出去嗎?”臉頰上說疼不疼,說癢不癢的一陣,楊波提溜這一口氣,心懸在嗓子眼裡,不敢揉一下。隻是低下頭,輕輕抱怨一句。“陛下也不能不講人情世故,我年紀大了,總要出去。”“出去?去哪裡?若是我不放你呢?”楊波撩起眼皮偷偷看他,沉默不語,臉上表情有點落寞,失望。“傻孩子,你出去立馬就有人能要你的小命。哪天我不護着你了,你就死了。”他用手裡的奏折輕輕頂她的腦袋一下。楊波腦袋耷拉得越發低。“多學,多看,多用心思。你要學着長大,學着保護自己,保護你想要保護的。”“那不是。和别人一樣了,這哪裡還是我呢。”楊波低低喃語。他笑,把奏折放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你呀,還有的學。去吧,天色不早了,睡去吧。”楊波擡起頭。“陛下還不睡嗎?”“怎麼,管起我來了?”他眯着眼瞥她,嘴角微微含笑。“不敢,隻是”楊波急忙退下半步,屈膝要行禮。“去吧,夜深了。”他輕笑幾聲,撣了撣手指。楊波屈膝福了一福,然後轉身退下。剛走到門邊,又低頭,撫了撫自己胸口。側身回頭看了看屏風後的金蟾香爐,猶豫不決。“怎麼?還有事?”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将她驚醒。楊波擡頭看他,目光交錯。他面色平靜,雙眸溫和,似一個深潭,能将所有包容安撫。楊波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一步步靠近。他起身,從大案後走出,在階前等着她。待她來到身邊,身後捏起她的下巴,仔細将她連端詳了一番。“怎麼了?”他輕輕問,語氣平和淡定,不見絲毫壓力威懾,彷佛隻是一個朋友的問候。楊波抿了抿嘴,什麼也不說,隻是從懷裡掏出那個布包,遞過去。“這是什麼?”他沒接,隻是垂眉看了一眼。“我不知道,還沒來得及拆開看過。”楊波低聲對答。“哪兒來的?”楊波沉默了片刻,“我三哥給的。”“他又是哪裡弄來的?”楊波愣一下,眨眨眼,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擡眼看去,他目光依然平和,但雙眸似有能看透人心的魔力,一望無際寂靜無邊,黑漆漆猶如萬丈深潭,讓你如臨深淵,不冷自寒,不敢有非分妄想,不敢有絲毫隐瞞。這大概,就是帝王氣吧?她心想。她直勾勾看着他不語,他也不急,靜靜等着。“是太上皇給的。”楊波最終選擇坦白。這個皇宮裡,個個都是高手,比心機她不是任何人的對手。更何況眼前這位本身就是個人精堆裡爬出來的一個人精,她犯不着顯擺自己那點拙劣心思,徒惹人笑話。聽了她的回答,他先是面不動聲色,過了會才微微翹了翹嘴角,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淺笑。然後放下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那個布包。伸手打開了,一抖,是一副畫在布帛上的圖紙。圖紙畫的精細,密密麻麻标着許多字,似乎是個宅子的布局結構圖。随意瞄了眼,他就冷冷一笑,随即哈哈大笑。楊波不解,站在階下楞楞看他。笑了一會,他将手裡的布帛一把抓緊,然後低頭看着她,幽幽含笑問道:“你三哥讓你放在那金蟾香爐裡,你怎麼卻給了我呢?阿水,為何背叛他?”楊波咬咬嘴唇,眼皮翻了翻,最終撩起直直看他,不再躲避。她早該知道,這皇宮裡到處都是眼線,她和三哥那點小動作哪裡逃得過這人精的耳目。三哥太不自量力,小老鼠怎能再大老虎面前耍伎倆。“這皇宮裡,隻有陛下你護着我,所以我也護着你。”他垂下眼皮微微笑,然後從台階上走下,拉起她的手,“進步了,你開始懂得思考和選擇,好,好啊。”他手心比往日熱,似乎也帶着暑氣。楊波手指微涼,似冰如玉,漸漸被他捂熱。被他拉着緩緩走,她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裡。乾甯宮是個大迷宮,繞過屏風,穿過走廊,這道門那道門,不一會就會迷了方向,轉的頭暈。他将她帶到一個小室,然後囑咐地點燈,撥亮。他在一個矮幾上将手裡的布帛攤開,然後招呼她把燈移過來照亮。伸手拉她過來,他指着那布帛上的圖畫對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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