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她能立馬忘掉齊白卿,等過一段時間,等她好些了,他就亮出身份,光明正大地将她接到身邊。站了片刻,幼清拖着步子離去。這是她最後一次來四水胡同了。他們總說,“會有更好的”,但是她知道,不會再有更好的了。沒有人會愛她這個醜姑娘。齊白卿于她,除了情郎,更像一面鏡子,一面能将她照成美姑娘的鏡子。他給了她信心,她覺得自己沒有傾國的相貌,也能收獲幸福。美夢醒後,事實顯得更加殘酷。幼清歎口氣,低着頭往前走,忽地有人喊她名兒,擡起頭一看,是全福。兩人并肩而行。幼清問,“事情辦完啦?”徳昭點點頭,“辦完了,你想去哪,我陪你。”幼清沒說話。街上熙熙攘攘,三三兩兩有女子提着祈福燈籠,是白馬寺的燈籠,為情緣而祈,最是靈驗。她湊近,悄悄道:“我想去白馬寺,可是離這裡太遠了,得早上去,這會子要去,定要晚上才回得來。”徳昭:“白馬寺?你去那作甚?”幼清笑,“求一盞白馬寺的情燈,好歹給自己求點念想,萬一又有人眼瞎,真心瞧上我了呢?”說的是玩笑話,原本為的逗他,不想徳昭卻當真了。“你若想去白馬寺,我們現在就去,隻是你要求人,卻不必了,說不定人早就被你求到了。”幼清剛想開口說什麼,目光一溜,忽地瞥見前頭三三兩兩一堆人,不禁眉頭擰緊,抓緊了徳昭的肩膀。☆、王爺徳昭見她突然神情緊張,以為怎麼了,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前頭幾個兇神惡煞的人正朝這邊來,帶頭的一男一女看着有些面熟,倒像是府裡的哪個奴才。幼清後退幾步,壓低聲音,同他道:“輕琅你應該識得的,他們是輕琅的家裡人,找我尋仇來的。”徳昭凝眉,問:“他們找你尋仇作甚?”幼清往四周看看,準備找條路逃跑,嘴上道:“之前我在爺院子裡掃地,輕琅讓我找花瓶,爺将趕出去了,她家裡人将錯怪在我身上,之前在府裡就放過話,說一定要讓我償還,不想他們竟來真的。”她說着話,微微喘着氣,拉住徳昭就往後跑。那堆人見他們要跑,忙忙地追起來,一邊追一邊喊:“站住,不要跑!”幼清跑得更快了。徳昭被一堆宵小之輩追着跑,放以前是從未有過的,他堂堂一王爺,本是想着直接出面的。他武藝極好,沙場上以一敵百都能戰好幾個回合,何況是面對這群街上拉來的小喽啰。卻被幼清伸來的手恍了神。她牽着他,五根細細白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勒得很緊,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将他落下。她一邊朝前跑,一邊時不時地回過頭問他,“全福,你還跑得動嗎?”都被人追着喊打了,她卻還在關心他。徳昭愣了愣,答一句:“跑得動。”兩人在街上狂奔。她手長腳長的,又經常在獸園竄上竄下忙活着的,跑起來跟陣風似的,絲毫沒有尋常女子跑幾步就喘氣不止的嬌虛,徳昭被她牽着跑,聽得風聲在耳邊呼呼而過,她回頭關切的眸子如星般璀璨。這世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這一刻,他的眼睛裡隻有她。不知跑了多久,她終是體力不支停了下來,不好意思地朝他笑,“連累你受苦了。”徳昭搖搖頭,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幼清自然而然地任由他攙着,打趣問:“全福,你在爺那邊是做苦力的吧?這麼一圈跑下來你竟不帶喘氣的。”徳昭扶着她,與她靠得近,聞得她青絲發油的蘭花香味,連同一抹淡淡的脂粉香,素雅清逸,讓人忍不住想要俯下身在她脖間嗅嗅。許是他們時運不好,跑了這麼一大圈,結果還是同尋仇的人碰着了。那些人追了過來,不依不饒的,片刻的功夫,已将他們包圍。這一下,幼清是真慌了。為首的人喊道,“總算逮着你出府了,你個丫頭片子,妖言惑衆,害得我們輕琅被趕出了王府,今兒個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幼清咽了咽,喊回去:“我何時害過她,是主子爺趕的她,你要尋仇,盡管找主子爺去,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那人笑:“你們聽聽,她還說自己是弱女子呢,有長你這麼醜的弱女子嗎,光天化日戴着個面紗不敢見人,一口氣跑這麼遠,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弱女子?呸!”幼清皺緊了眉頭,眼珠子轉了轉,瞄着左後方有個空當可鑽,卻需得有人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思考半秒,拍了拍徳昭的手,“這件事原就與你無關,待會我去引開他們,你盡管朝左後方跑,跑回府找我姑姑,若來得及,興許我能夠平安無事的。”徳昭不肯放開她,“莫逞強,讓我來。”幼清:“你一個小太監,哪裡打得過他們,還是早些跑回去替我報信要緊。”話音落,她推開他,毫不猶豫地往前沖。那群人圍上來就要拖她,幼清咬咬牙從地上抄起一塊磚頭就準備硬拼。好歹也得掙紮一下,橫豎都是要挨打的。想象中的揍打卻沒有出現,那群人還沒得來碰她,就已經被人揮開。僅僅隻數十秒的功夫,剛才還兇狠說要打她的人,如今一個個嗷嗷痛叫倒在地上,徳昭處變不驚地站在那,輕輕抖了抖衣袖,一步步踩着那些人的身體,朝她而來。“真沒意思,枉費他們這麼多人,一招都打不過。”他說着這話,伸出手去拿她手裡的磚頭,“女兒家拿這東西作甚,不好。”抛了磚頭,正好砸在為首那人的頭上,頓時砸得人家頭破血流。幼清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寫滿驚訝。“你……”徳昭:“恩?”幼清一拳打過去,“你也太不厚道了,早知道你武功這麼厲害,我就不跑了,剛才我怕死了!”徳昭笑了笑,“我都說了我來,你偏不聽。”幼清吐吐舌。徳昭轉身對地上躺着的人道:“還沒有活膩的,就快滾,莫讓我再看見你們。”那群人不敢再硬來,知道打不過,一個個落荒而逃。回府的時候,幼清不停比着大拇指誇徳昭,“你這身功夫,定是跟主子爺學的,上回我同主子爺進林子打獵,他那身手同你今兒使出來的倒有幾分相似!”徳昭點點頭,“确實是主子爺教的。”趁機多誇兩句:“主子爺一身武功厲害,天下幾乎沒有幾人能與他過上十招。”幼清點點頭,“他是主子爺,自然得厲害。”入了府,兩人分道揚镳,幼清準備往連氏那頭去。站在小西門影壁前,幼清同他告别,話說到一半,忽地停下來,“你别動。”徳昭一愣。幼清踮起腳,伸出手去夠他的額頭。她的手指冰冰涼涼,寬大的袖子往下垂着,露出一截皓白,像是深冬梅花上沾的一點雪,看得人想要拿撣一撣、戳一戳。“是蟲呢。”她輕輕笑笑一聲,有意逗他。徳昭“嗯”一聲,“我又不怕蟲。”幼清迅速一揩,笑道,“騙你的,竟然不上當。不是蟲,就是點黑灰,早些回去罷,今兒個多虧有你,改天我定好好答謝你。”徳昭問:“你去哪,不如同我待一塊,反正我也不急着回院子。”幼清搖搖頭,“我去我姑姑那,今天的事,我定要同她說一說的,你快些回去,萬一王爺找你呢,爺脾氣大,萬一找不着人,定要賞你闆子的。”不由分說,一低頭就轉身往前頭去了。徳昭望着她走,那身影淺淺的,很快消失在視野裡。他隻得往跨院走。慢悠悠,一步一步,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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