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讓笑,&ldo;很是。&rdo;若非紀讓紀大太太這等出身底氣,等閑人斷不敢請舉人之母來家執教的。紀讓紀大太太自認為有底氣,别人卻是不知道的。譬如,淩氏一聽這事便有幾分惱,數落兒子道,&ldo;什麼事都敢應,這算什麼?阿白都是舉人了,蘇先生難道還要去别人家做事?掙那幾兩工錢?&rdo;趙長甯道,&ldo;問一問蘇先生又無妨,阿讓哥說的懇切。&rdo;淩氏皺眉,&ldo;知道的你是問一問,若是換了多心的,還得以為你在攆人呢。&rdo;如今不比從前,自打蘇白中了舉,淩氏待蘇先生更加客氣三分。趙長甯道,&ldo;先生再不是這樣的人。娘你放心,我就問一句,我常跟阿讓哥出去跑馬,他是個好人。何況,我小時候也跟着先生念過書,又不是外人。&rdo;淩氏道,&ldo;我就說你辦事,以後可不能這樣沒個心計,什麼事都應,說出來還是你得罪人。&rdo;趙長甯不以為然,&ldo;要是怕不得罪人,哪裡辦得成事?娘也太小心了。&rdo;說完就去了蘇先生院裡。蘇先生聽趙長甯說了紀家的事,并沒立刻回絕,反是一笑,&ldo;自從梨果跟長宇都上了官學,我這沒個學生教,也怪閑的慌。隻是沒見過紀姑娘的人,不敢輕易應下。你就待我這麼回紀大爺吧。&rdo;趙長甯應了,搔搔頭解釋一句,&ldo;先生,我可不是趕你走啊。&rdo;蘇先生大笑,道,&ldo;來來來,今天做了花生糕,來嘗嘗。&rdo;趙長甯便跟着蘇先生去吃花生糕了,蘇先生的手藝也很好,比他姐的不差,趙長甯人生得高大,現在也知道客氣些,吃了幾塊就不吃了,蘇先生道,&ldo;瞎客氣什麼,想吃盡管吃。&rdo;趙長甯道,&ldo;給阿白留兩塊吧,他也喜歡吃先生做的點心。&rdo;蘇先生笑,&ldo;你盡管吃,他想吃我再給他做就是。&rdo;&ldo;那可不行,先生不知道他現在多小氣,我要都吃了,肯定給他念叨。&rdo;趙長甯道,&ldo;先生,其實我不是随便就應下這事的。紀大哥是真的人品好,他還教我武功呢。&rdo;蘇先生倒是願意聽一些紀家的事,便問,&ldo;教你什麼武功?&rdo;&ldo;一種槍法,紀大哥說是他家長輩教給他的,看我喜歡習武,就教我幾式。&rdo;趙長甯認真道,&ldo;比當初我姐教我的劍法還厲害。其實我跟紀大哥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我總覺着跟他很投緣。像跟别人學武功,人家哪這麼容易教你的,紀大哥卻不是這樣的人。我覺着,紀大哥待我尤其好。&rdo;蘇先生笑,&ldo;那你們可要好好相處,有個投緣的朋友并不容易。&rdo;趙長甯都應了。待趙長甯走了,蘇先生将剩下的半盤子花生糕重新擺了擺,坐在椅中靜靜思量,直待蘇白下午回家,跟他娘打聲招呼,見桌上有花生糕,蘇白拿起一塊,咬一口就笑了,自己倒盞茶湊過去,&ldo;娘,你做的花生糕啊。&rdo;蘇先生道,&ldo;是啊。給我也倒盞茶。&rdo;蘇白忙把手中的茶遞給他娘,自己另倒了一盞,片刻就吃光了盤中的花生糕,還道,&ldo;娘,你就做了這麼一點啊。&rdo;蘇先生道,&ldo;什麼時候你也去給我做一回花生糕,我絕不嫌少。&rdo;蘇白嘿嘿笑兩聲,&ldo;娘要想吃,兒子明天跟柳嫂子學一學。&rdo;蘇先生一笑,道,&ldo;有件事跟你商量。&rdo;蘇白忙坐正了,問,&ldo;什麼事?&rdo;兒子漸漸大了,蘇先生并不是不能自己做主,卻也想在這些事上頭引導兒子,便将紀讓想請她做女先生的事說了。蘇白先是有些不樂,母親守寡帶他長大,其間頗多艱難,他一意上進,就是想母親享福,不願母親再看别人的臉色過日子,自然不樂意母親再去别人家當差使。不過,蘇白也沒有立刻反對,他知道,母親找他商量,恐怕就是有意的。蘇白道,&ldo;紀家我也跟阿甯去過幾次,阿讓哥是個爽朗的人,阿諾哥人也不錯,以前還指點過我功課。紀大太太也是個周到人。隻是,娘,咱們在卿姐姐家住着不好麼,幹嘛還要去紀家做先生呢。如今家裡又不缺銀子。&rdo;蘇先生道,&ldo;如今你們都大了,我也沒什麼可教之處了。咱們去紀家,你還能跟小紀賬房讨論功課,也沒什麼不好的。&rdo;蘇白道,&ldo;我不想母親辛苦,我想母親享一享福。&rdo;&ldo;隻要日子順心,便是好日子。難不成,咱們這些年是泡黃連水過的?&rdo;蘇先生笑,&ldo;你既不反對,我便先去紀家看看,若是紀姑娘可教,就應下此事不妨。若是不合适,婉拒也無妨。&rdo;&ldo;哦。&rdo;看蘇白不樂,蘇先生問,&ldo;你是不是嫌我去做先生給你丢臉了?&rdo;蘇白道,&ldo;娘就噎我吧。&rdo;蘇先生笑,&ldo;不然要你有什麼用,彩衣娛親都不懂。&rdo;蘇白是個精細人,問,&ldo;好端端的,母親怎麼知道紀家找女先生的事的?&rdo;肯定有人給母親遞的信。蘇先生一笑,&ldo;你猜。&rdo;蘇白:幹脆噎死我算了!☆、蘇先生與趙長卿說了紀家請她做女先生的事,趙長卿道,&ldo;紀家家教不差,紀大爺常跟阿甯來往,紀大爺我雖不熟,阿甯是熟的,何況小紀賬房是常來常往的。紀大爺在軍中謀了差,紀大太太有了身孕,先生精通醫術,有先生在,想來紀大爺更加放心。要是先生覺着好,我看不錯。&rdo;趙長卿已非一無所知的少女,她看人很有幾分眼力,且不說紀大爺,就小紀賬房那言行舉止,用句不恰當的比喻,當真是荊钗布衣不掩其天香國色,一看便知出身大家。原本,趙長卿以為小紀賬房是落魄了的,可是,見到小紀賬房的兄長紀大爺後,趙長卿便不會這樣想了。那位紀大爺,可是怎麼看都不落魄。蘇先生的事,趙長卿從未聽蘇先生提過一個字,但,蘇白以後要奔功名前程,多結交一些人并無沒壞處的。至于蘇先生出去給别人家做女先生體不體面,說句不大恭敬的話,滿朝文武,哪個不是貨與帝王家,人們削尖了腦袋鑽營,也沒見有人說不體面的。所以說,體面還是不體面,端看效力的對象是誰了。蘇先生欣慰笑道,&ldo;我也這樣想。&rdo;蘇先生已經去過紀家,紀太太很是客氣,紀家給的束休也相當豐厚。當然,此時,束休自然是小事。蘇先生問趙長卿,&ldo;夏家什麼時候過禮?&rdo;兩家見過面後,夏家請了媒人過來,媒人不是别人,就是紀大太太。趙長卿笑,&ldo;算了日子,定親在六月初六,成親的日子在十一月初八。&rdo;蘇先生點點頭,&ldo;看你成親後,我再去紀家。&rdo;趙長卿笑,&ldo;到時前後鄰,住的也近。&rdo;蘇先生笑,&ldo;說的也是。&rdo;趙長卿把将要成親的消息也與瑤瑤說了,瑤瑤很為趙長卿高興,笑道,&ldo;隻要人品可靠,便是好姻緣。我介時不好去湊熱鬧,禮是必到的。&rdo;趙長卿與瑤瑤認識這幾年,深知她的品性為人,道,&ldo;你時久不出去,去熱鬧熱鬧有何妨?我家也不是外處,你放心,我必給你安排妥當。&rdo;瑤瑤笑,&ldo;姐姐知道我的脾氣,我本就不愛往人多的地方去。&rdo;趙長卿便不再勸她,瑤瑤倒是問起趙長卿準備親事的事。趙長卿笑,&ldo;除了家俱要現打,其他的都是現成的。打家俱也不難,木材早就備好的。&rdo;瑤瑤又細細的問了許多瑣事,及至陳山傍晚過來,趙長卿方起身告辭。陳山還是很歡迎趙長卿過來的,瑤瑤平日裡隻趙長卿一個朋友,趙長卿不來的時候,瑤瑤頗有些寂寞。瑤瑤服侍着陳山換了衣衫,陳山問,&ldo;看你這滿臉高興,可是有什麼喜事?&rdo;瑤瑤笑,&ldo;趙姐姐要成親了,算不算喜事?&rdo;陳山微訝,&ldo;哦,誰家少年郎有這福分哪?&rdo;瑤瑤自丫環手裡接了茶盞奉予陳山,明眸淺笑,&ldo;就是趙姐姐藥堂裡的夏大夫,隻湊巧聽說過,到底不大熟,将軍有空吩咐人出去打聽打聽夏大夫究竟什麼人品出身?我也沒好多問趙姐姐,心裡又很記挂。&rdo;瑤瑤不算不認識夏文,當初夏老爺被人使壞下獄,瑤瑤盡知的,隻是事關陳山的表弟兼小舅子,在陳山面前不好多提罷了。陳山原還以為趙長卿同鄭妙嘉有些關系,不想趙長卿又嫁個無名小子,若早知如此,他早該讓家中父母替弟弟求娶趙長卿。此念在心中一過,陳山接了茶,呷一口,笑對瑤瑤道,&ldo;知道了。沒想到趙大夫竟然下嫁。&rdo;陳山并沒有瑤瑤想的那般心窄,他根本未将先前的夏家事放在心上。倒是趙長卿,這算嫁了個什麼人呢?瑤瑤道,&ldo;趙姐姐不是那種攀慕富貴的人,隻要夏大夫人品好,就是良配。&rdo;這話别人說不得,瑤瑤說出來卻是真心實意。陳山笑的意味深長,&ldo;憑趙大夫如今的身家,原也不必攀慕富貴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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