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卿微窘,道,&ldo;原本我也是打算休沐的日子過來,那會兒阿甯阿白學裡也正好休息,帶他們一起來給師父請安。楚哥哥說,他如今軍中事忙,恐不得閑,我就提前過來了。&rdo;歐陽青峰感歎,&ldo;長卿,你是咱們師門裡脾氣最好的了。&rdo;怎麼事事都聽那小子的?真是個傻丫頭。趙長卿笑,&ldo;楚哥哥做的是正事啊,我稍微遷就一下又沒關系。&rdo;再說,她也喜歡跟楚渝在一處,總覺着時間過得快極了。看人家小兩口蜜裡調油的模樣,恐怕楚渝說煤球是黑的,趙長卿也得信了真。歐陽青峰便沒再說别的,轉而問起趙長卿的武功進度來。楚渝來的時候,趙長卿正同歐陽青峰在小校場習武,楚渝一來就被歐陽青峰拉壯丁,給趙長卿喂招。趙長卿其實隻學了一套劍法一套掌法,遠沒有楚渝十八般武藝樣樣粗通的淵博。不過,她力道奇大,饒是楚渝也不敢與趙長卿碰硬碰正面交鋒,于是,就看到楚渝上蹿下跳滿場跑,趙長卿在後頭追。趙長卿打着無趣,說楚渝,&ldo;怎麼跟個猴子一樣?來,咱們好好的比試比試。&rdo;楚渝過去拉着趙長卿的手笑,&ldo;我這不是怕傷了妹妹麼。今天我帶了大螃蟹來,重陽節正是持螯賞菊的日子,師父這裡也有幾盆不錯的菊花。你不是說沒吃過螃蟹麼,正好嘗嘗。&rdo;趙長卿頓時來了興緻,笑,&ldo;我隻在書上看到過螃蟹的畫,醜了吧唧的。不過,書上有人說&lso;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rso;,想來是很好吃的。書上還說,螃蟹是橫着走的,是不是,楚哥哥?&rdo;邊城不論魚蝦都有點小貴,其實并不是沒有螃蟹吃,隻是多是從遠處運來的,貴的了不得。反正趙家是從來都舍不得買來吃的。就是上輩子,趙長卿也沒吃過。楚渝笑,&ldo;楚哥哥可從來不橫着走。&rdo;趙長卿笑如銀鈴,&ldo;咱們去瞧瞧吧,鉗子去夾人嗎?&rdo;楚渝出現不過片刻時間,便将趙長卿自校場有說有笑的拐走了,歐陽青峰在秋風中蕭瑟片刻,見自己已經被完全無視,便也識趣的擡腳走了。自此将楚渝定為影響趙長卿學武的最不安定因素之一。趙長卿與楚渝手拉手的去看螃蟹,乍看之下,趙長卿道,&ldo;還真是醜啊,楚哥哥,怎麼這麼小啊?我看書上說,有的螃蟹臉盆那樣大。&rdo;&ldo;你看的是什麼書啊?&rdo;趙長卿捏起個用草葦子捆着的螃蟹,一面瞧,一面道,&ldo;海外奇談錄,大鳳朝的惜春大人寫的書,好看極了。&rdo;楚渝笑,&ldo;那種大螃蟹要海裡才有,這是湖裡産的蟹,已是大的了。&rdo;&ldo;我解開一個看看。&rdo;說着,就把草葦子松開了,那螃蟹呆呆的不動,楚渝拿個草棍一撥,才橫着爬起來,趙長卿可算是看了稀罕,又問,&ldo;楚哥哥,這不是在水裡養的東西嗎?不用放在水裡嗎?&rdo;魚不在水裡,沒片刻便死了。&ldo;螃蟹不用,若是泡在水裡,反會死。&rdo;趙長卿問了好些事,及至晚上大家吃蟹時,趙長卿還特意同歐陽青峰說,&ldo;師父,今天的螃蟹都是楚哥哥親自蒸的。&rdo;歐陽青峰道,&ldo;不過是洗幹淨往蒸屜上一放,再調個料汁就是。&rdo;趙長卿将溫好的菊花酒給歐陽青峰斟了一盞,道,&ldo;那也很費工夫啊,是楚哥哥特意孝敬你的,師父。&rdo;歐陽青峰笑,&ldo;此言差矣,他是特意弄來孝順你的。&rdo;趙長卿面兒上微紅,歐陽青峰繼續笑,&ldo;師父是沾了你的光啊,長卿。來,師父敬你一杯。&rdo;趙長卿是個保守的人,盡管拜師好幾年,猶有些消受不了歐陽青峰時不時的老不正經,倒是楚渝天生臉皮賽城牆,給自己和趙長卿滿上酒,笑道,&ldo;我們一起敬師父一杯。沒有師父,哪裡有我和卿妹妹的今日呢。&rdo;又對趙長卿道,&ldo;你嘗嘗這菊花酒,是我新得的,難得的好酒。&rdo;趙長卿端起杯子來一聞,點頭道,&ldo;的确香醇,那也得少喝,一會兒你還得騎馬呢。&rdo;楚渝笑的見牙不見眼,&ldo;我知道,不多喝。&rdo;兩人唧咕起來沒個完,險把歐陽青峰的牙都酸掉幾顆,歐陽青峰忍無可忍,拍桌子道,&ldo;你們到底要不要敬師父喝酒!&rdo;不敬我就自己喝啦!兩人連忙敬了歐陽青峰一杯。趙長卿兩輩子楚渝在重陽節的時候着人給趙家送了一大簍子螃蟹,淩氏特意瞧了一回,道,&ldo;這可是個稀罕東西。&rdo;她聽是聽過,見也見過,這東西在南面兒不算稀奇,可千裡迢迢運來邊城,貴的令人咋舌,哪怕趙勇如今是代理千戶,淩氏也舍不得買來吃。淩氏悄悄同趙長卿念叨,&ldo;不知道要多少銀子一個呢。&rdo;趙長卿笑,&ldo;楚哥哥既然送了來,咱們隻管吃就是。&rdo;淩氏一笑,心說閨女就是命強,楚家非但門第好,就是楚渝本人,淩氏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尤其是對趙長卿,樣樣體貼。明明重陽禮已經送過了,還特意送來這麼兩大簍活蟹,非有心人,絕做不到。趙長卿道,&ldo;螃蟹不好養住,吃太多也不好,咱們一家子也吃不完,不如往老祖宗和外祖父家分一分才好。&rdo;淩氏又發愁,&ldo;你外祖母他們也不一定會吃呢。咱們邊城不常見這個。&rdo;趙長卿笑,&ldo;别人沒吃過,外祖父肯定吃過的。我聽外祖父說起過重陽節吃螃蟹的事呢,那會兒高外祖父還在。&rdo;高外祖父就是淩家那位進士出身的祖宗,據說是很不起的一個人,曾官至四品知府。&ldo;沒你不知道的。&rdo;淩氏笑,&ldo;再往房長五爺與族長家送一些才好。&rdo;&ldo;咱們先把東西分出來,趁着天還早讓爹爹和阿甯各處送一送。&rdo;趙長甯已經十歲,趙勇常帶他各處走動,偶有些譬如親戚間送東西的小事,便叫趙長甯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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