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無謹腰間的傷已不再滲出血來,隻是一直在昏睡,看起來憔悴蒼白。
到了晚上,突然刮起北風,夾雜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席卷而來,原來地上的雪水被凝結成冰,冰上再覆着雪,路上的人攏着袖子縮着脖子,一不小心就會滑倒。他們落腳的客棧是這個小鎮裡唯一的一間,很是簡陋。雖然已經要店家将潮濕發黴的被褥換掉,可是單薄的牆闆仍然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房間裡很是陰冷。
蕭屏兒怕嚴無謹受不住,花了高價向旁邊住家裡買了個泥塑的火盆,添了許多炭火端進來,卻見嚴無謹已經醒了。
他已坐起身,面無表情眼神空茫,瘦削肩膀上披着外袍,輪廓更顯單薄。蕭屏兒端着火盆不敢動,隻是呆呆的站着,生怕驚擾了他。
嚴無謹聽到動靜,慢慢轉過頭來,望着她靜靜的笑:“丫頭,吓壞了吧?”
蕭屏兒将火盆放下,背對着他,一下一下的用鐵釺捅着爐火,爐灰飛了起來,嗆的她眼淚都咳了出來。
“丫頭……我有沒有傷到你?”
蕭屏兒站起來,仍然不看他:“睡了這麼久,餓了吧?我去叫店家煮些白粥……”
“生氣了?”嚴無謹開口叫住她:“還是被我吓到,怕我再發瘋?”
蕭屏兒站住,咬住嘴唇,霍的一下轉過來:“你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為什麼看到那些人就會變了臉色?為什麼那些人的功夫會和你那麼像?為什麼你會變成那個樣子?”
“丫頭……”嚴無謹叫住她,笑容溫暖,眼神卻依舊空茫,好像在看着她,又好像透過她看向很遠的地方:“你說,我到底算是個好人呢?還是個壞人?”
蕭屏兒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種問題:“你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應該算是個好人吧。”
“是好人麼?”嚴無謹輕咳了兩聲,慢慢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殺手堂’的殺手組織?”
蕭屏兒搖頭。
江湖上聞名的殺手組織隻有兩家,一家是中原的“七月十四”,還有一家原來在蜀中唐門麾下,不過近十幾年已經式微了。
嚴無謹輕輕的笑,嘴唇蒼白:“是啊,‘殺手堂’隻賺銀錢,不立威名,知道他們的人少之又少。”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他們不是人,是鬼。”嚴無謹微微将雙腿蜷起,語氣幽遠:“他們會專門從人販子手裡買來一些兩三歲的小孩子,從中挑選一些強壯的出來,把他們訓練成野獸,為他們殺人。”
蕭屏兒曾經聽說過,那些殺手集團會把一些很小很小的孩子扔在一個黑屋子裡,卻隻給一人份的食物,讓這些孩子相互殘殺強奪食物,直到剩下最後一個,再教給他們各種殺人的方法和技巧,手段非常狠毒殘忍,幾十上百個孩子裡,最後通常隻能活下來一兩個。而這一兩個孩子,就是他們殺人的工具。
她一直以為這種事情隻是說書人口中聳人聽聞的橋段而已,沒想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
“那天的那些殺手,都是出自‘殺手堂’。”
蕭屏兒的心髒狂跳不止,答案呼之欲出,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張大一雙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嚴無謹笑容慘淡:“我也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個,而且是出手最快,殺人最多的那一個。”
“我大概不是一個好人吧,殺過那麼多的人,可是有誰會防備一個孩子呢……”他的語氣淡淡的,眼睛已經看向了遠處:“當他們對我笑的時候,我的刀已經砍斷了他的頭……你知不知道有一些人的心髒是長在右邊的?所以一刀刺入心口并不是殺人最好的方法,隻有斷了的東西才不會複原……那個時候真是喜歡殺人啊,人血腥熱的味道會讓我很興奮……”
嚴無謹停下來,輕咳了幾聲,擡眼對着她笑:“丫頭,是不是怕了?”
蕭屏兒紅着眼圈搖了搖頭:“若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她無法想象那麼小的孩子是怎樣在到處都是血腥和殺戮的地方挨過來的,隻有不停的以命相搏,随時保持着清醒和野獸一樣的警覺兇殘和強悍,才不會被人殺死。
三個月前在萬劍莊那個悶熱的劍廬裡,她曾奇怪嚴無謹怎麼可能帶着那麼可怕的傷口強撐着在莊裡走動,而他的回答足以證明那時的生活有多麼的可怕殘忍。
小時候便如此,習慣了。
眼前這個總是喜歡笑的男子,是怎麼熬過這麼可怕的過去的?
嚴無謹又笑開來,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可以坐在那裡,說得輕描淡寫:“後來我逃了出來,經常為了一個饅頭而傷人命,老爺子收留我,用一種奇妙的方法将我過往的記憶全部封住,教我重新做人……我好像重新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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