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太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看到二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這才安穩下來,她突然問:“孫女婿呢?”
舒望趕忙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輕聲道:“我也在,奶奶。”
小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眯着眼問他:“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舒望一愣,毫不猶豫道:“等我們長大一些就結!”
“好...好...太好了,奶奶真想看到你們結婚時候的樣子啊。”
舒望喉嚨輕顫,欲言又止,内心五味雜陳。
老太太極其艱難的直起身,坐在床尾,開始翻箱倒櫃。
不一會她從一個大的長方形的老箱子裡拿出一樣東西。
拿在手中,攤開,抖了抖上面的一些灰塵,其實也沒有多少灰塵,老人習慣性得這樣做。
“汐汐,這是你媽媽結婚時候戴的頭紗,我給她留下來了,保存到現在,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長得也俏麗,隻可惜遇上了你爸這個不孝子,是奶奶對不起她……”
她轉過身去,看向兩個孩子,眼神滿是回憶,“你能不能戴上,讓奶奶看看?”
顔君汐滿臉淚水,哭着點了點頭,将頭紗拿在手中,轉過頭去。
“小月兒,你幫我戴上吧!”
少年聞言,默然不語,重重地點了點頭。
舒望幫她笨拙地戴上後,奶奶說:“你倆能不能靠近一些,讓奶奶好好看看。”
“好。”
二人将身子緊貼在一起,微微歪頭,雙頰之間也隻有很小的一段距離。
凝視着兩個孩子的面龐,老太太一心歡喜,小聲地呢喃着:“真像啊......等以後你們結婚了,一定要比現在過得還要幸福……”
舒望拿出手機,高高舉起,拍了一張相片。
以前顔君汐回家過年,每逢離開的時候,也想過要和奶奶一起拍,老太太嘴上一直說着老了醜了,臉上皺紋多難看,不願拍。
可這次的照片上,受盡病痛折磨的她,面容已經十分醜陋,靠在床頭,卻笑容燦爛,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照片上的女孩,戴着潔白的頭紗和一旁眼神幹幹淨淨的少年靠的很近很近。
————
夜深,等奶奶再次睡去後,二人走在寂靜的老院子裡,天色已經蒙蒙亮,遠處的魚肚白開始悄然無息地升起。
舒望在前,顔君汐在後,二人腳步緩慢。
顔君汐雙手負後,踮着腳尖,步伐像走夜路那樣輕盈,她低着頭,輕聲道:“其實我小時候跟着奶奶那些日子,家裡也沒什麼錢。那年冬至,奶奶為了買幾斤肉給我包餃子吃,把家裡幾乎所有東西都賤賣了,但最後不隻買了肉,還有兩樣東西。”
舒望轉過身,好奇問道:“什麼?”
顔君汐笑容燦爛,擡起雙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閉上了眼睛,輕聲道:“一個我小時候戴的耳暖,粉色的,很小很小,現在已經戴不上了。我們這邊的老人常說,小孩子不能凍耳朵,凍一次,年年凍,治不好不說,還遭罪。”
然後顔君汐又伸出手,攤開,在胸前比劃了幾下,掌心留出很小的距離:“還有一件紅色的毛衣,很厚很厚,我那時候整天穿,穿起來可暖和了,髒了洗過之後第二天就要穿,放在火爐邊上烤,不小心睡着了,結果就烤糊了,穿在身上有些紮,哈,那時候很傻很傻,對吧?”
舒望猛然轉過身去,腳尖用力點地,不去看這個滿臉笑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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