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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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又蹭你的車了。&rdo;園園現在倒沒什麼難為情的了，她想，難道是習慣成自然了？&ldo;你吃飯了嗎？&rdo;傅北辰将她位子前的空調葉片撥下一些，以免對着她的頭把她吹着涼了。&ldo;嗯，在醫院食堂吃過了，你呢？&rdo;&ldo;還沒。&rdo;園園看着他，脫口問道&ldo;你要不要去我家坐會兒，我煮東西給你吃？&rdo;傅北辰側頭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明顯，他看回前方，&ldo;好，那就打擾了。&rdo;這是首次有男性進入園園的住處，這男人還是傅北辰難為情又回來了。&ldo;家裡有點亂。&rdo;傅北辰笑了下，&ldo;總比傅教授那滿是書的屋子好吧？&rdo;&ldo;咳，比那要好點。&rdo;園園推開門，側身讓傅北辰先進去，傅北辰舉步踏入，屋子不大，卻布置的很溫馨，窗簾都拉開着，餐桌上的小花瓶裡插着一束洋桔梗，淡紫色的花瓣被風吹得微微顫動着。傅北辰回頭看園園，&ldo;花很漂亮。&rdo;&ldo;有人追我單位裡的同事，結果那同事花粉過敏，她就送給我了。&rdo;傅北辰露出了微笑，&ldo;嗯。&rdo;園園不覺有他，問：&ldo;你想吃什麼？你喜歡吃餃子嗎？我擀餃子皮包餃子給你吃吧？&rdo;&ldo;你還會擀餃子皮？&rdo;園園點頭，&ldo;嗯！&rdo;&ldo;真厲害。&rdo;園園聽傅大專家的語氣裡，隐約好像有些自豪？像是自家的孩子很厲害。園園甩了下頭，她想，怎麼面對傅北辰時，總冒出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呢？&ldo;你坐沙發上看會電視，我去做餃子，啊，你要喝什麼？家裡沒有茶葉&rdo;&ldo;沒事，白開水就行，我自己倒。&rdo;傅北辰跟着園園進來廚房。園園指給他茶杯和熱水瓶，便去忙她的餃子工程了，&ldo;要有一會兒才能吃。傅北辰，你餓的話，可以先去吃點冰箱裡的水果。&rdo;&ldo;我還不餓，你慢慢來。&rdo;園園沒有回頭，&ldo;嗯&rdo;了聲，所以她沒看見傅北辰拿着一水杯，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而他看她的眼神，近乎專注這段時間，園園跟八樓護士們都處熟了，這天就有護士問園園，&ldo;程醫生平時私下都愛做些什麼？&rdo;園園答&ldo;做什麼？看書，跑步，或者玩點遊戲。&rdo;&ldo;程醫生玩遊戲？&rdo;&ldo;他高中的時候有玩，現在不大清楚。&rdo;&ldo;程醫生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rdo;這個問題園園想了很久，最後她指着自己說，&ldo;你們看看我。&rdo;&ldo;像你這樣的？&rdo;園園搖頭道：&ldo;跟我相反的，差不多就是了。&rdo;誰是誰的念念不忘，誰是誰的可有可無，誰是誰的刻骨銘心，誰又是誰的可惜可歎。這世上的感情從來不可能平等，平等的時候大概就是沒感情的時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陌路。他們還不到陌路，卻也不知究竟是走到哪裡了，園園想，至少，她不再對他心心念念了。其實說到底他也沒錯，他隻是不喜歡自己罷了。而就算她為了他頭破血流，那也是她自己想要做的。反正，她那時候就一個念頭：要對他好。而如今，她早已把對他的喜歡消磨光了，剩下的大概隻有從小一起在長大的一份情誼了吧。但她從未後悔以前對他好。就像她不曾後悔小時候，時至夏末，每每偷偷爬到自家院後面的桂花樹上采桂花，她有點恐高，所以每次爬都膽戰心驚，也曾從樹上摔下來摔傷過‐‐為了讓媽媽做桂花糕，因為奶奶愛吃，即使奶奶到去世都沒有喜歡過她。她不曾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一件事，因為她清楚，他沒有愧對過任何人。無愧，便無悔。周五的下午，園園接到了傅北辰的電話，說鈞瓷瓦片的項鍊已經做好了，她欣喜不已，為了快點見到成品，以及答謝傅大專家，園園決定邀他吃晚飯。她覺得，自己差不多快跟傅北辰成&ldo;飯友&rdo;了。傅北辰沒有拒絕，但他說等會兒單位要開會，可能會開到下班後，園園的整顆心都系在項鍊上，便滿不在乎地說&ldo;那她就去他單位等他好了。傅北辰不覺莞爾，看的面前的陸曉甯在心裡感慨：她這位如百年佳釀般的上司，平時認真克己，寬容大方的模樣已夠有魅力，眼下着柔情似水的一笑，讓人毫無抵擋之力。青海市的陶瓷研究所位于城西夕照湖景區最南邊，剛好跟傅北辰以前住的大院呈對角線，陶瓷研究所隐在省陶瓷博物館的後面，沒有事先做過功課的話，一般人都不大會注意這幢老式大樓。這座大樓一共三層，呈工字形結構紅瓦青磚，外牆長滿了爬山虎，園園想，待這種房子裡，夏天就算不開空調都很涼快吧。園園在大門口的保安處登記後，保安告訴她：&ldo;傅老師先前跟我打過招呼了，他說你來的時候他的會應該還沒結束，他讓你先去他的辦公司坐坐。你進了樓，右拐上樓，216就是傅老師的辦公司。&rdo;園園笑容可掬地道了謝。樓裡很幽靜，園園每走一步，都會帶出點回聲，216辦公司門口挂着傅北辰的名牌，辦公室門沒鎖，園園一推就進去了。辦公室不大，中間橫着一張用原木直接打磨做成的辦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旁邊攤着份文件，桌邊是疊的整整齊齊的一疊書，靠牆的一側擺着沙發和茶幾，另一側是一大排玻璃門的櫥櫃，裡頭大大小小的書，雜志，有不同形質的獎杯，獎牌，也有形形色色的瓷器。圓圓好奇地走過去，由于主人不在，她沒有動手開門，隻是站在一邊一排一排地看。在最裡面的那扇櫃門後面，她看到了一件奇怪的瓷器。從外表看，它類似一個玉壺春瓶，隻是被做的有些歪歪斜斜。右側有個嘴，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頭圓圓納悶，能讓傅北辰收藏在櫃子裡的，怎麼說也不會差。可是這個東西，似乎連個次品都算不上，被放在這裡是怎麼回事？好奇心一起，她忍不住打開了櫃門，取出了這件奇怪的瓷器。上下翻轉地看了看，突然，圓圓停住了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住了瓶底。瓶底有手刻的兩個圈‐‐這個圖案她再熟悉不過！有時她懶得寫字，就會用這兩個圈來代表自己，方便又好用。圓圓恍然想到了自己那次去景德鎮采訪的第一天，在坯房裡确實拉過一個瓶子的粗坯。這個瓶子的原型來自自己收藏的一幅畫‐‐她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天在那棵紅豆樹下玩耍，遇到一位迷路的大哥哥在問路。她看他戴着口罩，透過口罩發出來的聲音沙沙啞啞的，不時還帶出幾聲咳嗽，她便自告奮勇給他帶了路。他們是在太平橋頭分别的，她一直記得大哥哥的背影；他背着畫架，拎着畫囊，人瘦瘦高高的，挺拔如竹，而那時辰，陽光正好，灑在他身上，照的他有些虛幻。她看了好一會兒，轉身時卻踩到了一張畫。畫上畫着一個瓶子：細脖子、垂腹、圈足的瓶身，瓶身上有一個形似鳳凰頭的壺嘴。很是好看。她知道一定是大哥哥掉下的。可是，再回頭，人家早已經不見了。于是，她收了這幅畫，希望有一天，能夠在遇到他。那次在景德鎮，她想親手嘗試做瓷器，便跟師傅讨教了拉坯的一些基本技巧，結果，不自覺間，拉出了那張畫上的瓶子形狀。當時她還請教了拉坯師傅，師傅也說不清，但認為應該是接近淨瓶之類的東西。不過她那個坯拉的實在不怎麼樣，所以想來師傅不會把它燒出來。沒想到，近兩個月後，自己居然在傅北辰的辦公室裡見到了它。這個小小的連次品都算不上的東西，居然沒有被扔掉，還被燒制了出來，還走進了瓷器研究所！這是上輩子修了多少瓷德啊。圓圓現在想着，忍不住笑了出來。&ldo;這個東西很好笑嗎?&rdo;傅北辰正巧推門進來，他見到圓圓正拿着那個瓷瓶，心口莫名的一顫。&ldo;你回來了。&rdo;圓圓趕緊把瓷瓶放了回去，關上櫃門，&ldo;對不起，擅自動了你櫃子裡的東西。&rdo;&ldo;沒關系。&rdo;傅北辰笑了下，卻不打算讓她繞過去，&ldo;你喜歡那瓶子？&rdo;圓圓眼看混不過去，隻好鼓起勇氣說：&ldo;謝謝你那麼看得起我做的瓶子，把它放到了辦公室裡做研究。&ldo;你說，這是你做的？&rdo;&ldo;是呀！&rdo;圓圓解釋道，&ldo;不信你看，瓶子的底下有我親手刻得‐‐兩個圈。&rdo;傅北辰沒有馬上走過去查看，隻是看着她道：&ldo;這個瓶子，長得和特别。&rdo;圓圓歎了一口氣，說：&ldo;我知道，你是想說它難看到一定境界了吧？但那是因為我技術不好，它真正的樣子，可是很漂亮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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