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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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太道，&ldo;看她這個樣子，正在氣頭上，隻怕不好勸。&rdo;夏老爺道，&ldo;先前在邊城時，她不是與陳少将軍的那個外室，叫什麼瑤姑娘挺好的麼。李氏與瑤姑娘是表姐妹，這也不算外人。&rdo;夏太太歎，&ldo;人哪，事情不到自己頭上，誰不會做些寬厚大度的模樣。要我說，她先時與瑤姑娘交好，說不得是為了做藥材生意，聽說邊城藥材軍供的生意裡，她都有份子，興許就是那會兒給瑤姑娘做大夫時拉上的關系。&rdo;隻看趙長卿這樣有錢，夏太太也舍不得這個兒媳婦。何況，沒有趙長卿，夏家的生活水準一降千丈。當然了，這種想法，夏太太也隻是想想便罷，斷然不會說出口的，&ldo;還說這個做什麼。她是文哥兒正妻，什麼樣的妾也比不上她。&rdo;夏太太實在不樂意去跟趙長卿面對面，盡管不想承認，夏太太面對趙長卿時，心裡總有幾分挺不直腰闆的感覺的。但，如今家裡這個樣子，趙長卿連宅子都賣了，夏太太便是不想去也得去了。趙長卿還是老樣子，她在山上住着，清泉石流、鳥語花香、身心清靜，氣色上也大有改觀。相比于病中憔悴的夏文，趙長卿的模樣頗是令人嫉妒。夏太太想，真正沒心肝的人哪，但凡有半點心在夏家也不能養得這樣白晳紅潤。如今趙長卿離開夏家，夏太太自然也沒神仙養容丸好吃了，再加上家事操勞，真是一天老十歲。趙長卿連一句話都不說，夏太太隻得自己開口，軟了身好言勸道，&ldo;都是我想抱孫子想得發狂了，那事，文哥兒是半點不知道的，他是中了藥，身不由己。你就是生氣，氣我就是了，若與文哥兒生分，置你們這幾年的情分于何地呢？&rdo;趙長卿不語，夏太太思量着，趙長卿大概是等她開條件呢。夏太太對李氏倒沒什麼不舍，何況，城中關于李氏肚子血統不正的傳言頗多，夏太太也私下審問了李氏幾遭。隻是，在這種情況下放棄李氏，她這做婆婆的又得低趙長卿一頭。但，如今人在屋檐下……夏太太溫聲和氣地表示，&ldo;就是李氏，原我想着，她也不算外人，你在邊城時不就與李氏的表姐，那位陳少将軍的外室瑤姑娘交好麼？你若實在不喜她，待她生産後，我打發她離去便是。咱們就是為的孩子，别的啥都不圖。你說如何？&rdo;趙長卿聽夏太太将話說到無話可說，方道，&ldo;我還以為太太是給我送和離書來了。&rdo;夏太太一噎，趙長卿淡淡道，&ldo;太太馬上就可以抱孫子了，心願得償。其他事，就不必再說了。世上沒有兩全其美，我與夏大的情分，夏家人尚且棄之如敝履，我留着也沒什麼用。如今把話說開了吧，我與瑤瑤是交好，所以我才不可能去做陳少夫人那樣的女人！太太讓我去做現成的娘，還養着夏家這一大家子人，以後再将手裡的産業私房傳出夏家子孫，對不對？&rdo;&ldo;我是有錢，也不吝于花錢，但，我花出去的錢，最不濟别人也得知我的情。我知道，你用我的錢，吃喝用度自然是舒服，隻是心裡不舒服，會想着，你做媳婦時受得那些搓磨，憑什麼我做媳婦就過得這般自在？這些心事，不說，心裡也是有的。以前顧忌太太的面子，不好與太太解釋，怕您面兒上過不去，今天我就與太太直說了吧。您一輩子也不過了我的日子，是因為你沒我的本事！&rdo;夏太太被趙長卿刺的臉上通紅，惱羞成怒，&ldo;你這個忤逆……&rdo;趙長卿擡手一個茶盅砸在夏太太腳下摔個粉碎，夏太太一聲驚呼，跳腳起身，趙長卿冷冷的望着她，&ldo;别以為誰是傻子！以前我不願意計較是看着夏文的面子！自己無能，且不知安分，反嫉妒他人，不把這個家攪得雞飛狗跳你是不能遂心如意的！怪道夏老爺被發配西北，但凡有你這樣的敗家破業的&lso;賢妻&rso;，男人有一條命在就是萬幸！如今更好，把我與夏文攪散了，你總算心安了！這麼喜歡納小，怎麼不給夏老爺納他個三房五妾！我不計較，你就當我好欺負！成天明裡暗裡嘲笑夏老太太刁鑽，要我說，夏老太太刁在明處也比你這種陰在心底的強一千倍！抱着你夏家的孫子滾吧！我賣個院子你就急了，我告訴你，我為夏家花的錢，一筆一筆都在賬上！你以為我真是傻大方拿錢哄着你們玩兒呢，你們哄了我高興，我隻當拿錢買個樂。夏家既然養不熟，吃了我的穿了我的用了我的，一樣樣，你們夏家都要給我吐出來！&rdo;夏太太一輩子也沒幾次這樣的感受，既氣且怒，更兼心驚肉跳，羞惱恐懼之下，她尖聲道，&ldo;你真是瘋了……&rdo;趙長卿猛然起身，向夏太太走去。驚懼之下，夏太太連連後退，恨不能轉身逃跑。不過，她畢竟這把年紀，心知趙長卿總不在這裡殺了她。夏太太站定不退了，趙長卿面前，湊到夏太太塗脂抹粉的臉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歡喜夏太太被趙長卿羞辱的自西山哭回家去，又在家裡哭了半日，連帶埋怨丈夫，&ldo;以後休要再叫我去見那等毒婦，我還想多活兩年呢。&rdo;夏老爺問妻子趙長卿說了些啥，夏太太又吱唔着說不出來，總不能說趙長卿把她罵了一頓吧。夏太太道，&ldo;能說什麼，無非是那些忤逆不孝的話，我都學不出嘴，虧她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早知她這個品性，我再不能叫文哥兒娶這個毒婦。趕緊叫文哥兒寫休書！&rdo;&ldo;無知婆娘，自來從沒有诰命被休的。&rdo;&ldo;那怎麼辦？&rdo;夏太太道，&ldo;不然就效仿魯安侯世子前夫人，和離！&rdo;夏老爺皺眉，&ldo;若是和離，我還叫你去山上做什麼？&rdo;夏太太被趙長卿戳了肺葉子，心情也不好，沒好氣道，&ldo;做什麼？那毒婦說之前往咱家花的錢，她都記在賬上了，都要要回去！&rdo;夏老爺一拂袖子，&ldo;荒唐！&rdo;夏太太已是吃不消趙長卿，同丈夫商量道，&ldo;還是趕緊叫文哥兒和離吧。文哥兒是做官的人，她不要臉面什麼都做得出來，文哥兒可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咱家還過不過日子了？我甯可給文哥兒另娶個知根知底的小戶之女，也再不敢要這樣的兒媳婦！你不知道，今天那毒婦直啐到我臉上來！&rdo;這般說着，夏太太再一次羞怒的紅了眼眶。在婆婆界，夏太太自認為窩囊到她這個地步的沒幾個！誰家媳婦敢這樣忤逆啊！真是前世不修，修來趙長卿這個毒婦！今天趙長卿往她臉上啐一口，她是半點和好的心都沒了。夏老爺歎，&ldo;還是跟文哥兒商量商量再說。&rdo;此事還未來得及與夏文商量，趙蓮又出事了，原本定下的親事，人男家悔婚了，夏姑媽母女氣個半死，好在男方主動悔婚，聘禮的财物是不能要回的，全歸了女方以示補償。但，丢不起這個臉啊！而且，女孩子被悔婚，天大羞辱，趙蓮氣個半死後又哭個半死。夏姑媽直接将媒人打罵了出去。這退親的差使，原不好做。媒人原想着，挨幾句罵把親事退了便罷了，不想夏姑媽罵得太難聽，還帶上手的，人媒人又不是她家奴才。媒人也翻了臉，怒道，&ldo;誰不知你家狗屁倒竈的名聲，寵妾滅妻，丢人現眼！你家的閨女，沒人娶是正常！有人娶才是瞎了眼！&rdo;說完之後撒腿跑了，直氣得夏姑媽接着跳腳罵了半日，還得勸閨女。趙蓮哭個眼睛腫成爛桃，倒是身邊丫環小鴛端茶給她，勸一句，&ldo;要奴婢說，姑娘無需為這個生氣。那王八羔子一家，不過是京郊鄉紳，家裡無非有幾畝田地，嫁到那等人家，頂天是做個地主婆。如今在帝都這幾年，奴婢也算開了眼界，要奴婢說，姑娘這等身份，嫁就嫁官老爺，哪怕不是官老爺，起碼也得有功名，才配得起姑娘的品貌。&rdo;趙蓮哭得缺水，端起茶來喝，茶一入口直皺眉，往地上啐了一口，&ldo;這是什麼茶，這樣的澀，滿嘴渣子。&rdo;小鴛道，&ldo;昨兒太太打發人送來的，是比不上往日咱們喝的，也是上等的茶了。&rdo;趙蓮将茶盞放在桌間，将手一揮，道，&ldo;給我倒杯白水罷了。&rdo;小鴛換了白水，道，&ldo;奴婢自小跟着姑娘一道長大的，句句忠心。&rdo;趙蓮已到了恨嫁的年紀，原本定于今年出嫁，不想遇着被退親的晦氣事，她氣猶難消，道，&ldo;你說的容易，官老爺，你以為遍地是官老爺？&rdo;能嫁得好，誰不想嫁得好？小鴛悄聲道，&ldo;姑娘怎麼倒笨了，眼前不就是一個。&rdo;趙蓮心下一動，&ldo;你是說……&rdo;&ldo;大奶奶要是真心想跟大爺過，斷不會鬧成這樣。&rdo;小鴛壓低聲音，&ldo;大爺一和離，現擺着的進士老爺，正經的從六品，不比地主老财強百倍。何況，咱老家的家業也是現成的。姑娘是嫡親的表妹，自幼一道長大的，難道還有什麼配不得的？&rdo;趙蓮腮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紅，輕斥，&ldo;休要胡言亂語，沒的丢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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