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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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世故趙老太太出門喜歡帶着趙長卿，在趙長卿更小一點的時候就常帶她出門，用趙老太太的話說，多出門走動，丫頭才不怯，有氣度。雖然趙家不過小戶之家，趙老太太依舊很用心的引導趙長卿。趙老太太帶着趙長卿一到，朱大奶奶袁氏先接了出來，笑道，&ldo;老祖宗一大早就盼着姑媽與長卿呢。&rdo;趙老太太笑問，&ldo;母親身體可好？&rdo;朱老太太已在屋裡聽得聲音，揚聲笑道，&ldo;我好的很，就是你總不來，叫我想的慌。&rdo;朱老太太屋裡籠着上好的銀霜炭，熏着暖香，暖和的很。朱老太太滿臉是笑的坐在正中軟榻上，幾個重孫女伴在身邊說笑。趙老太太福一福身，朱老太太笑，&ldo;莫要這般多禮，坐。&rdo;小丫環已經眼明手快的搬了把放着軟墊的太師椅放在朱老太太近前，趙老太太坐了，趙長卿又給朱老太太請安。朱老太太笑，&ldo;這才幾日不見，卿丫頭越發俊俏了。&rdo;趙長卿笑，&ldo;謝老祖宗的贊。&rdo;又去見過大堂嬸子袁氏、二堂嬸子楊氏，以及袁氏的長女朱鈴，庶出次女朱曦，和二房庶出的長女朱蟬。姐妹們朱鈴最長，已經八歲了。朱曦七歲。朱蟬最小，隻有五歲，也略長趙長卿一些。趙長卿是常來的，與她們姐妹都熟，大家很快就叽叽喳喳的說起話來。此時就顯出念書的好處了，朱家是書香之家，男孩兒六歲就要去族學啟蒙，女孩兒們在家也會請女先生教導功課，認些字，受些琴棋書畫的熏陶，學些規矩禮儀道理。朱長卿也是自幼念書的，這個時候自然有共同話題，便說些讀書的事。唯一不足的便是，趙長卿隻是用以往趙勇的舊書學着念而已，琴棋書畫之類，趙老太太是教不來她的。她們小姐妹正在說話，袁氏捧着一碟果子讓趙老太太，一面笑問，&ldo;姑媽，咱們城的将軍換了，你知道不？&rdo;趙老太太笑，&ldo;這怎麼不知道，長卿他爹原在衛所輕閑的很，近些天不忙到天黑都回不了家。&rdo;袁氏笑，&ldo;哎，姑媽一個多月沒來，老祖宗過壽那天，我可鬧了個大笑話。先前的馮将軍下去了，楚将軍來邊城接替馮将軍的位子，原是千戶銜過來的，先是代将軍的職，還不跟将軍一樣。楚将軍當真是低調人家，老祖宗過壽人家來拜壽就報的千戶的名頭，我還琢磨着，咱們邊城六個千戶我都認得，怎麼又出來個楚千戶？那天也忙亂，我未多想，就這麼糊弄過去了。現在想想，豈不是怠慢了楚夫人？前幾日我陪着我們太太去将軍府上聽戲，虧得楚夫人大度，沒說什麼。&rdo;趙老太太笑，&ldo;這也說不上怠慢。母親壽辰本未想大辦，隻是來得人多，擺幾桌酒罷了。那時楚将軍新到，有心過來湊個熱鬧，若真是自報家門，大家知道這是新任的将軍，難免都去奉承他，豈不宣賓奪主？不然，若真是怪罪，就不會請你們去聽戲了。&rdo;朱老太太笑，&ldo;我也是這樣說，偏她是個心細的。&rdo;袁氏笑，&ldo;我這也是老毛病了，凡事都想的多些。臘月十二是将軍府姑娘公子的生辰，說來将軍夫人真是好福氣，生了那麼一對出挑兒的龍鳳胎，模樣個頭不差分毫，今年正好十歲。整歲必要大辦的，聽說要擺兩日酒，已是往家裡派了帖子。姑媽今天不來，過幾日我也要過去請安，順便問問長卿，聽說楚姑娘與你投緣，你可知道她的喜好？&rdo;趙老太太笑，&ldo;你可真會找人，卿丫頭才幾歲，她哪裡知道？&rdo;袁氏笑，&ldo;姑媽還跟我客氣什麼，若是别的禮都好備，唯獨小孩子過生辰，總要備些她們小孩子喜歡的。我聽說楚姑娘都請長卿過去玩兒了，長卿是個聰明的，若是知道楚姑娘有什麼偏愛的，跟嬸嬸說一聲，可是幫了嬸嬸的大忙。&rdo;趙老太太笑，&ldo;倒是前幾天楚姑娘叫長卿去玩兒了一回，她這樣呆呆笨笨的，虧得人家不嫌棄她。&rdo;袁氏笑，&ldo;瞧姑媽說的，長卿哪裡呆笨了，這樣伶俐的小姑娘再呆笨，那這世上就沒有不呆笨的了。來，長卿，跟嬸嬸說一說。&rdo;趙長卿眨眨眼，不解的問，&ldo;大嬸嬸，你怎麼知道楚姐姐請我啊，我還沒跟你說呢？&rdo;袁氏笑，&ldo;倒也不是外人說的，你舅家表姐找三姑媽家的鸾姐兒玩兒的時候說的，鸾姐兒又來找你鈴姐姐，我湊巧聽了一耳朵。&rdo;趙長卿&ldo;哦&rdo;了一聲，老實的說，&ldo;楚姐姐喜歡吃南面兒的水果，老祖宗壽宴時她就贊桔子好吃來着。&rdo;這個她倒是知道，袁氏笑問，&ldo;長卿，将軍府漂亮不？&rdo;趙長卿歪着頭笑，&ldo;不如老祖宗的屋子漂亮。&rdo;朱老太太笑，&ldo;你這孩子就是嘴甜。既然跟楚姑娘投緣，這就是你們的緣份，要好生交往。&rdo;能單獨請趙長卿，說明人家楚姑娘相當喜歡趙長卿。各人緣法，強求不得。袁氏笑，&ldo;那楚姑娘一定也給長卿下帖子了。你回去瞧瞧，若是你家車馬不便，到時跟嬸嬸的車同你姐妹們一道去才好呢。&rdo;趙長卿道，&ldo;我爹隻是總旗，按規矩連給将軍府送禮的資格也沒有。我能認識楚姐姐，都是沾老祖宗過大壽的光。我看，她慶生辰，不一定請我。&rdo;其實袁氏先時心裡總有些小小嫉妒，她上次有眼不識泰山的沒有好生相待楚夫人，連待着楚越也沒有交待女兒好生款待，倒是趙長卿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的投了楚家的眼緣。雖知這樣有些遷怒了，袁氏心裡總是别扭。如今聽趙長卿這樣說，袁氏也想到了趙家的門第，不禁一笑，&ldo;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想的倒多。&rdo;便抛開這事不再提了。趙老太太和趙長卿陪着朱老太太用過午飯方告辭，趙老太太回家先打發趙勇回自己院裡歇息，又在柳兒服侍下換過衣裳。待趙長卿也換了家常棉袍子，柳兒端了茶來，趙老太太呷了一口熱茶，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趙長卿笑問，&ldo;祖母，怎麼歎氣了？&rdo;趙老太太打發柳兒下去，方道，&ldo;看你袁大嬸子的樣子，真叫人不知說什麼好。&rdo;趙長卿抿嘴一笑，&ldo;她無非就是眼氣楚姐姐與我交好的事，這事哪能怪我，當時閨秀多了去，鈴姐姐、曦姐姐根本照應不過來。就算知道楚姐姐的身份，難道那日鈴姐姐就能抛下别的閨秀，專門跟楚姐姐說話麼？&rdo;&ldo;再說了，若那日楚姐姐是跟知府大人家的千金說話，估計袁大嬸子也不會這樣酸溜溜的沒個消停。無非是覺着咱家門戶低些，不配與将軍府來往，是占了她家大便宜。&rdo;趙長卿笑吟吟的，&ldo;祖母也不必生氣，說來說去大家都是沾老祖宗的光，與她有何相幹。如今老祖宗在，大家走動走動，若真老祖宗不在了，她要總這樣見不得别人好，還懶得與她走動呢。&rdo;趙老太太摟了趙長卿在懷裡，笑道，&ldo;說你小吧，你慣會說些大人話。說你懂事，你又總是孩子氣。&rdo;趙老太太柔聲與趙長卿分說道理，&ldo;親戚朋友相處起來，哪能這樣一言不合便老死不相往來？你想一想，誰還沒自己的脾氣呢？就是你這樣懂事的孩子，也少不了在家裡使個小性子什麼的。人與人之間，無非就是，合脾氣，多來往。不合脾氣，少來往罷了。&rdo;&ldo;再者，就算少來往，咱們也不能鬧的面兒不好看，隻要不着痕迹的疏遠，也就夠了。&rdo;趙長卿道，&ldo;有時我也明白，就是心裡氣不過。拿袁大嬸子說，我倒是還好，總是晚輩，祖母哪怕不是她嫡親的姑母，也是長輩。看袁大嬸子的樣子，倒像咱們是打秋風去的窮親戚似的，跟祖母說話半點不知敬重。&rdo;趙老太太給她理理發間珠花，笑道，&ldo;你小孩子就是氣性大。其實，說打秋風也沒差，咱們本就去打過秋風的。&rdo;老太太緩聲道，&ldo;你祖父去的早，他過逝的時候，你爹爹也就像你這般大。咱們邊城的女人，不興守不守節的那一套。隻是，我念着你祖父的好，不願意給孩子找後爹。那會兒難哪，我一個女人，種地種不了，除了繡活其他的也不會，你爹年紀小，他小時候可沒你這樣機伶懂事，我要照看他，也做不了多少繡活，隻能靠典當嫁妝過活。我那點子嫁妝也是有限的，當一件少一件，待你爹爹大些，我心裡好強，又願意叫他念書識字。隻是家裡哪裡有念書的銀子。挨了兩年難，什麼臉面不臉面的也就不在乎了，我就硬着頭皮帶着你爹上門去給嫡母請安。她一見我，倒先歎了口氣，說了會兒話，留我們母子吃了頓飯，給了我五十兩銀子，還叫你爹去族學念書。你想想，這也就是親人能如此了。以前或有不痛快的事，到底那份血脈還在的。&rdo;趙長卿點點頭，&ldo;我聽說咱家的皮貨鋪子也是老祖宗給錢置辦的？&rdo;&ldo;是啊。&rdo;趙老太太道，&ldo;我記得清楚，那會兒你爹才十五歲，剛去了衛所。我慣常是每個月都會去給你曾外祖母請安的，你爹有了差使，好賴的總掙一份工，他又懂事孝順我。我就跟你曾外祖母提了一句，她聽了後就說你爹長大了，咱家裡又沒個家當，便給了我那個皮貨鋪子，連帶你爹也是叫你六舅爺托了人，謀了個小旗的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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