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炬燃盡了最後一點餘芯,燭光跳躍了一下,熄滅,眼前陷入了昏暗。
菩珠再次明白了。
這支鶴笛應是姜毅早年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隻是不知當時是如何一個故事。
那一年她讓父親幫她把它帶回給姜毅,自然是勸他另娶,莫再為她耽誤下去的意思。
隻不過沒有想到,它幾經輾轉,最後竟靜靜地躺在了這個蒙塵之地,直到今夜,被自己無意翻了出來,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菩珠手中握着鶴笛,坐在黑夜之中。
一個是自己前世今生都未曾見過面的女子。
一個是不過匆匆遇到便再無幹系的男子。
别人的生離死别,和她又有何關?
但是眼睛卻是控制不住,漸漸發熱,心底甚至有些暗羨金熹,為那癡守相望,終身不負。縱最後死别,想必她臨去之前,于這少時戀情,心中亦是無怨無悔。
她便如此,在這間充斥着黴塵和蛛絲的黑漆漆的小閣樓,靜靜地獨自守歲了一夜,直到天明,晨曦從天窗射入閣樓,驅散陰影,她緩緩睜開眼眸,将父親的手稿和鶴笛放在一起,小心地收了起來。
幾天之後,她離開齊州,踏上了回往京都的歸途。
守歲夜後,她心思不甯,幾乎每天都要去父母的墓前轉一下,仿佛在那裡,她才能尋到内心的安甯。
已是進入孝昌六年。
前世,那場蔓延數州,波及數百郡縣,最後甚至傳到京都,改了無數人命運的大疫,如果沒有變的話,很快就要降臨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在大疫過後,太醫院上報朝廷,同州死人最多,那一帶經過後來的查證,應當便是疫情最初發現的地方。
同州便位于齊州之北,相隔數百裡。
後來據說,這大疫亦有不詳之先兆。上年澇,蚊蠅猖獗,當地在某日竟出現了蚊蠅蔽日、齊齊過境的怪狀,随後不久,人便就出現了病症。隻是當時未被重視,更無任何得力的救治措施,以緻到了最後,病患咳血死去,最嚴重的地方,屍相互枕籍,十室九空。
幾日之後,這一天,菩珠将出齊州,計劃繼續往西而去。
一早,随行的葉霄已是備好馬車,等待王妃上路。
已是過了說好的點,還不見王妃出來。葉霄叫人去催,被告知王妃一人站在樓上屋内,遲遲不出。他不放心,親自去請,上樓,看見王妃已披好一件出門上路的披風,卻不知為何,獨自立在窗前,望着樓下行人往來的街道,似在出神。
他等了片刻,開口喚她:“王妃,好上路了。”
菩珠向着窗外在望。
這一輩子,好多事情都已經改變,這幾乎是她掌握的最後的先知了。
如果能照前世那樣發展,姜氏死于這場疫病,從年前皇帝召見自己的情況看,皇帝發難的概率極大,那麼接下來就是阙國西遷。就算李玄度不聽自己的勸趁機想法反殺孝昌,但隻要能保住了人,他應當也能像前世那樣,最後卷土重來,登上大位。
相反,若是沒有這場疫病,姜氏依然健在,那麼這個朝廷,還将繼續這般維持下去,鈍刀割肉,不知道哪天會出什麼變故。而且,阙國更是個大變數。
看阙王的狀況,即便沒有發生變故,他應當也沒多久的時日了。老阙王若是走了,來自李朝的威脅還在,李玄度也沒答應娶李檀芳,她不知道一心求戰的李嗣道會不會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
倘若阙國内部分化,被李嗣道掌權,萬一真和東狄聯合,這對李玄度的處境而言,将非常不利。
所以一切最好還是按照前世那般發展。
但是……
她望着眼前街道之上那些來來去去的人流,這些絲毫不知災禍即将到來,大早正為生計奔忙行走的路人,不禁想起了當日她随姜氏從安國寺歸來,途中遇到李莊翟莊的民衆在老軍的帶領下獻食的一幕。
那兩個莊子,包括附近别的村莊,在前世的疫病過後,據戶部上報,三人去一,家家死人。
那些老軍,為朝廷打了半生的仗,等着他們的結局,不該如此悲慘。
她又想起除歲那日,她在自己發上插的用來祈祝春日的春幡,想起了金熹大長公主許多年前托父親還給姜毅的那支鶴笛,想起了父親的死。
最後菩珠的眼前,似又浮現出李玄度去年初次歸京祖孫相見的那一幕,浮現出前世他跪在姜氏靈前那如流血淚的雙目。
“阿爹,你早些回家——”
一道稚嫩的女童聲音響起,将她一下拉回了現實。
街道對面的一戶人家打開了門,一個年輕的貨郎挑着擔子從裡面出來,身後追出來一個五六歲的玉雪女娃,抱住了貨郎的腿,仰頭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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