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駕擡手打斷了老左相的話,拉住了元帝的手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陛下,今日午時,京城城門外來了兩隊人馬,分别是河北三鎮的高淮昌與滄州的趙綦,他們各自帶來十萬人屯兵于皇城北十裡。
駕是今日淩晨醜時回的京,先去兵馬司奪了統軍的符印,重新布防了京城五大城關後,才趕來這禁中見您。目前駕手中有自帶戎兵七萬,再加上兵馬司并如今依然堅守皇城的守軍兩萬,合計不足十萬人。如若高淮昌與趙綦攻城,下官往最好估計,能為陛下争得十五日時間。”
馮駕擡手一抹流至眼角的汗,咽了一口唾沫:“陛下若想讓李家先祖的家業萬代永固,還請陛下仔細斟酌。”
元帝無力地擡手,頹然坐至階下,捂緊自己的臉,伏首磕上自己的膝蓋竟不再作聲。
殿内一片靜谧,衆人皆不發一語,隻聽得大殿角落滿目凄惶的幾名妃嫔自喉間發出低低壓抑的啜泣聲。
良久,元帝擡起了頭,他揚起手,示意馮駕将他拉起來。元帝拉緊了馮駕的胳膊,雙目赤紅:
“少馳,護送朕與諸位大人南下江南道。”
馮駕颔首,正要拱手領命,卻見自元帝的懷中晃晃悠悠飄出來一張信箋。三根羽翎鮮豔異常,上蓋大紅火漆,隐約可見河西字樣的印鑒……
“陛下,這是……”
馮駕眼疾手快,就在這封信箋落地之前,他将信箋一把撈住。
他本不想私自查探天子密信,但這信箋卻是元帝拆開看過的,背後火漆太重,落地時堪堪正面朝上,一行小字猛然入目:
契丹南侵,涼州城破。
如晴天霹靂當頭炸響,馮駕拿着這封信,驚呆了。
就在此時,自大殿的一角爆發出女人痛不欲生的哭喊,柳玥君淚流滿面自大殿角落沖至馮駕的面前,她一把抓緊了馮駕胸口的護心鏡死命地搖:
“大人,我的兒啊!我的俠兒啊……”
大腦一片空白,耳畔隻餘下柳玥君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萦繞回旋……
馮駕第一次感覺有些慌。
呼吸似乎也停滞了,馮駕的胸口一陣陣地發悶,額角内似乎鑽進了一條蒼龍,跳動着急着要鑽破他的皮肉。他想起了他的侄子馮予和柳玥君的兒子李霁俠,可眼前如電閃般眩得他快要站立不住的,卻是那雙脈脈含愁的淚眼——
大人……你為何要走?
手裡還拿着長-槍的馮駕突然也很想跟元帝一起,坐在這石階上抱着自己的頭先哭一會。
他擡起頭,才發現殿裡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上首的太後似乎被打擊到失了神,隻死死抱着什麼都不知道的康王,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梁的某處發呆。
大殿内一片愁雲慘淡,馮駕是這裡唯一一個沒有資格流淚的人。他定了定神,拉緊身前的柳玥君,柔聲安慰她現在形勢緊迫,咱先帶了陛下出城再說。
殿内沒有一個人說話,這讓柳玥君的哭聲在空曠的大殿裡愈發顯得凄慘又絕望。
馮駕擡眼四下裡望了望,看見胡嬷嬷面色慘白地擠在宮門後的一群宮女中,他招招手,喚來胡嬷嬷,将癱軟在他身前兀自悲傷的柳玥君塞到了胡嬷嬷手裡。
“照顧好你家夫人。”
說完他毅然轉身,開始有條不紊地為元帝布置撤退事宜。
馮駕開始一個宮殿一個宮殿清理元帝還能帶走的妃嫔。來到一處巍峨炫目的宮殿前時,他頓住了腳。
“這處宮殿叫什麼,從前怎麼沒見過,才起的麼?”
“啟禀節帥,此處喚做璃紗宮,的确是陛下才起的一處宮殿。”身側一位面皮垂墜的老黃門垂首說道。
“哦,内裡所住何人?”馮駕一邊問一邊急匆匆地往殿門口走,卻被身側這名太監給急匆匆拉住。
“節帥且慢!”這名帶路的太監似乎有些急,生怕馮駕一個不小心便沖進去了似的,急忙站到了馮駕的正前面,将去路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回節帥的話,這裡是璃婕妤所住的宮殿,隻不過如今璃婕妤身體有恙,節帥還是别去了的好。”
“哦?”馮駕略驚訝,他擡頭看了看這異常華美的宮殿,聯想到此處的主人隻是一區區婕妤,位份如此平庸卻能住進如此标準的宮殿,想來元帝對此女子的感情甚是不同啊……
隻見這黃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字斟句酌地沖馮駕解釋:
“咳,節帥,是這麼一回事……璃婕妤乃番人,是西番王敬獻給陛下的。您是知道的,西番鬧叛軍許久了,璃婕妤一直想讓陛下出兵去西番幫助他爹西番王。可是節帥您知道的……陛下也忙,一直顧不上處理璃婕妤的家事……”
馮駕默然,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連帶口裡都泛起一層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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