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男人調整了一下神情,朝四周揮一下手。幾個手下面色不忿,恨恨地将刀重新收回了刀鞘。有人扶着受傷的同伴撤出洞外,另一個押着秋欣然的迖越人,似乎忌憚于對方剛才那一手,上前替她解開黑布時動作也帶了些小心翼翼。
秋欣然一睜眼隻看見腳邊幾點血漬,随後才移到被圍在中央的兩人身上,同時心中不免疑惑:高旸來也就罷了,怎麼趙戎也會跟着一道過來?
正這樣想,亞述又緩緩開口道:“為顯誠意,人已帶過來了,毫發無傷。”
頂着這滿室的目光,秋欣然心中猶豫片刻,悄悄擰了一下自己的腿肉,疼得瞬間擠出兩滴淚來,瞧着高旸聲音顫悠悠地開口:“兄長——”
高旸正恨亞述詭計多端,滿臉怒容,霎時間聽她這一聲“兄長”,神情如遭雷劈,倒是他身旁戴面具的男人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裡,因她這一聲“兄長”低頭輕笑出聲。見他二人這個反應,秋欣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麼,亞述已經知道他們綁錯人了?
他們這情狀落在旁人眼裡雖有些古怪,但也不至于叫人多想,畢竟若這女子不是高玥,高旸也實在沒有乖乖上鈎的理由。
夏修言掩唇清咳一聲,片刻間就下了決斷:“高旸出去,你手底下這些人也要出去。”
“可以。”
高旸神色一變,還要說什麼,被夏修言一個眼神攔下。他捏着拳頭,内力尚未恢複,隻恨自己方才不夠小心。夏修言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帶她一塊。”
秋欣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但見高旸朝自己走過來,心中也不禁松一口氣。無論如何,跟着高旸出去總比在這兒安全。
“慢着,”亞述忽然開口,“她不能走。”夏修言一頓,知道他這是擔心二人獨處一處,怕自己猝然間出手,多留一人在這兒也好有個牽制。
他方才也碰到了那信上的迷藥,此刻也是強撐着不叫人瞧出破綻,剛才出手傷人本是有心震懾一番,但如今看來像是起了反效果,倒叫亞述更加小心起來。
隻有秋欣然還對眼前的情況一無所知,隻見那些人一會兒将自己帶出來,一會兒又留自己在這兒,也不知究竟想做什麼。不過片刻,這山洞裡其他人便退得一幹二淨,一時間隻剩下了他們三個。
等高旸他們一退出去,秋欣然忙小跑着躲到戴面具的男人身後,夏修言看她一眼,抽劍砍斷了她手上的繩索。再回頭就瞧見亞述從懷中取出一把鑰匙:“我手中這把鑰匙能打開一個箱子,箱子裡頭放着多年前吳大人送到王庭來的琓州布防圖,還有我王的随身私章。那箱子被我小心存放在某處,隻要您答應我的條件,放箱子的地點和這把鑰匙我可以一塊給你。”
夏修言挑眉:“我如何知道你這次不是騙我?”
“您來這兒之前既然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事到如今我不敢騙您。”亞述謙卑道,“你若不信,讓這位姑娘到我身旁來,我可以先将放箱子的地點告訴她。”
“我要是不答應哪?”
“那您永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夏修言冷笑一聲:“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亞述笃定道:“您想要天下人知道當年的琓州究竟發生了什麼。”
夏修言的目光冷了下來,他說得沒錯,當年的琓州之困夏家蒙受冤屈,夏弘英被指通敵,這是昌武軍一生之恥,若要真相大白于天下,就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當年與迖越人勾結的是吳廣達。
秋欣然雖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這會兒也聽出了些許端倪。見二人沉默僵持在一處,不由清咳一聲,自告奮勇:“将軍若有顧慮,我願意上去聽一聽。”她回憶着酒樓裡高玥同她說的話,現學現賣,“在琓州尋常婦孺也願為了抗敵随時豁出命去,我自然也不能隻顧個人安危苟且偷生。”
夏修言看她一眼,默認了她的提議。秋欣然走到亞述跟前,對方同她招招手,她猶豫片刻還是附耳過去。夏修言全程緊握着腰間的佩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在亞述果真沒有耍什麼花招,他見女子聽完後轉過身來,神色遲疑地同他點點頭。
夏修言稍稍松開緊握的劍柄:“我要先拿到東西。”
“你拿到東西必會遵守承諾?”
“自然。”
亞述像是微微猶豫片刻,終于點一點頭。他将鑰匙放在手裡,秋欣然正往回走,桌案後的男子示意他自己來取。夏修言上前幾步,快要走到近前,亞述忽然又将鑰匙收了回去:“您當真會幫王上重返王庭?”
秋欣然沒想到他口中的交易是指這個,略帶驚訝地擡頭看過來。隻見戴面具的男人面色坦然地點點頭:“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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