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的後座并排坐着兩個人,其中一位正是北平空軍飛行大隊的副隊長穆子雲,與他并排坐着的正是已經出院的章啟越。
滬上軍政府槍斃了裴世恩及其幾名心腹爪牙,表面上看章氏滅門慘案告破,足可告慰逝者靈魂,可實質上謝餘做了青幫龍頭,軍政府暗底裡還多了幾門暴利的生意,譬如販運煙土。
——不過是狼狽為奸排除異已而已,裴世恩也算是死得其所。
穆子雲已經陪他坐了快兩個小時了,天色大亮,他都快沒有耐心了:“章啟越,你到底要不要下車?如果想要告别就正正經經當面去告别,藏在汽車裡,你當她與你心有靈犀,會主動走到你面前來?”
年輕人的感情他是越來越搞不懂了,對方連命都肯豁出來,兩人卻扭扭捏捏裹足不前,又是為了哪樁?
章啟越驚詫之極:“穆副隊長,你知道什麼?”
他來之前并沒有透露過為何非要停留在霞飛路弄堂口的原因。
穆子雲本來不想摻和年輕人的感情生活,但兩人相識一場,他也是打年輕時候過來的:“你如果是來尋仇的,也不必對着仇人一副含情脈脈欲語還羞的表情吧?”
章啟越對他的用詞簡直驚悚:“欲……欲語還羞?”
穆子雲:“你是來找裴公館開槍的那個姑娘的吧?”他了然于胸:“那姑娘也跟你一般怪,當初在手術室外面帶傷候着,等到你從手術室出來,卻連正眼都沒看你一眼就走了。章啟越,你老實說,是不是負了人家,做了對不起那姑娘的事情?”
“她當時……在手術室外面候着?”章啟越怔怔的問:“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件事情。”
穆子雲不以為然:“告訴你之後你就會去找她了?”
“穆副隊!”章啟越從自責之中掙脫,眸光複雜注視着幽深的弄堂出口,态度卻很是堅決:“不會。”
假如面前是他的生死兄弟關振岐,他大約就會告訴對方:章氏之覆滅,除了跟滬上青幫現任龍頭謝餘有關,恐怕還跟滬上軍政府少帥盧子煜有着莫大的幹系。
以他一人之力對抗整個軍政府,哪有勝算?
找她難道不是拖累她嗎?
然而相思成疾,自從分開之後他又何嘗好受,胸口好像破了個巨大的洞,空蕩蕩的難受。在離開滬上之前駐足此地,不過是想要遠遠看她一眼而已。
這樣糾結的心情,外人如穆子雲如何會懂?
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他的期盼,還是事有湊巧,随着太陽漸漸升起來,弄堂裡生活的人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之後,顧茗竟然真的出門了。
她今日穿着件沉靜的天青色長袖旗袍,走在初夏的弄堂裡,都要讓人懷疑近日降溫,竟然能讓她把高領長袖旗袍拉出來上身。
穆子雲涼涼說:“來了。”又落井下石:“不過還有别的男人陪着。”
章啟越透過車窗簾子的縫隙看過去,心中絞痛不已——他親手将心愛的人拱手相讓。
陪着顧茗的不是别人,正是馮瞿,兩個人并肩走着,也不知道在争論些什麼,遠遠看起來顧茗的神情頗為執着激動,而馮瞿的态度就耐人尋味多了。
他身高腿長,氣宇軒昂,偏偏一臉“你無理取鬧”的表情,身為男人的章啟越從他的表情裡看到了無奈與寵溺。
馮瞿也是毫無辦法,小騙子不止有伶牙俐齒,還有一副鐵石心腸,對于他這種有過前科的尤其苛刻,再親密的黑夜過去之後,也能轉眼丢到腦後,擺出假熱情真疏遠的态度,一頓早飯也沒能拉回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提出讓顧茗随同他回玉城避禍,可是這個倔強的丫頭卻死活不同意,還振振有詞:“我以後會加倍小心,為何非要去玉城?”
“你送過去的小丫頭太難纏了,難道不應該自己跟過去照料?”
“甜甜哪裡難纏了?你别胡說,我才不相信呢。”兩人正在争論的卻是另一樁事情:“再說黃主編前兩天提起連日大雨,黃河水泛濫,沖入淮河,令洪澤湖水位暴漲,沿岸百姓受災,各家報社準備派記者随同軍政府救災部前往災區實地采訪,我也有意出去一趟,甜甜就拜托你了!”她拱手做揖,求人的姿态擺的很端正。
“你去災區?”馮瞿緊張起來:“簡直胡鬧!”想起昨晚懷裡的重量,眉頭都皺了起來:“就你這副小身闆跑去災區做實地采訪,不要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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